晃荡着神,她甚至都要忘记一些事情,只安心做这木家无人过问的嫡小姐,等着父母为她寻一门亲事。
但没过多久,宋家就送来了喜帖。
贺的自然是西侯和燕舒喜得贵子,嘲讽的是如今这一世的孩子,与上一世也是重了名字,唤宋瑞轩。
瑞轩…
木颐和看着那贴上的名字,在唇齿之间细细咀嚼了一番,喃喃地念出了两个字:瑞里。
“小姐在说什么?”春毓一边倒茶一边问。
木颐和恍了一下,开口道:“没什么。”
“您去吗?”春毓多嘴问了一句。
木颐和本想说不去,心里却是暗暗思忖着其他的事情,便说了一句,“去。”
春毓也就下去准备了,恍了一圈到了那日,春毓也备好了贺礼,一早催促木颐和起床。
木颐和懒起化妆,被春十细细描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算是画好了。
睡衣惺忪,猛地看到镜中的自己,倒是有几分不识。
“春十这是何等本事?这妆容,我竟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木颐和望着镜中自己,娥眉柳眸,精巧琼鼻,樱唇粉嫩,瞧着心神都荡了几分。
春十但笑不语,她倒是想说,小姐本就不丑,只是懒于修容,若稍稍爱好打扮一番。
再多几分才情,名动京都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只是春十认为,木颐和倒是不屑于追求容貌。
在她心中,性情才是立身之本,人若是没了性情与本色,纵然是国色天姿又如何?
木夫人听说木颐和要去西侯府,便让她顺道将木府的礼品一同带上了。
这木府与西侯府如今也算是尴尬,让她捎带上也算是让自己避避嫌。
木颐和知道木夫人心里什么打算,也没多说什么,让春毓将春熙手里物件接过来。
瞧都不瞧一眼,便带着春毓和春十出门去了。
坐在马车上,春毓撇嘴,她想说什么木颐和会不知道。
还没等春毓张嘴,春十的手肘就狠狠地戳了一下她。
春毓便闭嘴了,虽然春十不说话,但是看人的时候一双眸子犀利冷淡,和刀子一样。
瞬间就让春毓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蔫掉了。
一路行至西侯府,马车停下来。
小厮将马凳拿来放好,在马车旁侧说:“贵人可以下马车了。”
春十与春毓先下,小厮一看是木府的人,便使了眼色给一旁的人。
等木颐和出来时,便看到燕舒迎了上来,身后是面容平静的西侯,瞧见木颐和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木颐和当做瞧不见,笑嘻嘻地看着眼熟,“妹妹就算是生产完,身子也是如此曼妙多字,难怪西侯对你宠爱到了天上去。”
奉承的话谁不会说,木颐和眸子眨巴,将两人的面色情绪悉数收入眼底。
燕舒心里多少有愧,又想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姐妹不计前嫌的模样。
便交握着木颐和的手,指腹摩擦,轻声细语地说,“能有姐姐的祝福,孩子以后必然多福多寿,咱们自小交好,不若让孩子认姐姐做义母如何?”
一旁的春十听到这话,心底一紧。
心里想着小姐千万不要答应。
木颐和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燕舒的手中抽出来。
笑着推辞:“认义子的事情,容后再说。想孩子出世到现在,我都未曾见到,不若妹妹先带我去瞧瞧可好?”
燕舒赶紧点头,戴着木颐和朝内院走去。
留下西侯宋湛一人在门口招待宾客。
虽说是“第一次”来西侯府,可木颐和心里对这个地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处处与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
行至燕舒的院前,木颐和脚底不由顿了顿。
前世,自己便住在这里,也死在了这里。
如今再来,心中戚戚然,说不出的心情。
“姐姐怎么了?”燕舒以为木颐和瞧见这么好的院落,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若是自己与西侯不搞在一处。
这里就是她的地方。
略有几分尴尬,燕舒也不好催促她。
“没事,这院落倒是别致。妹妹与孩子住着心情也是畅快的很。”
木颐和抿唇一笑,全然不在乎。
她算是与这西侯彻底没了干系。
这院子也不过是个死物件,如何能搅动自己的心绪?
到了门口,燕舒顿了顿,木颐和身后的春十与春毓说:“我与你家小姐进去便好,你们是下人。若是身上有晦气,冲撞了孩子,担待不起。”
她对下人,尖酸惯了。
木颐和以前倒是没发现,如今发现也不迟。
两人候在原地等木颐和吩咐,她点点头示意两人等待。
春十眸子恳切,想传达让小姐小心。木颐和望了她一眼,算是领会了她的用心。
燕舒勾着她的手臂,两人朝着内室走去。
扑鼻的是一阵奶香,孩子便睡在屏风后摇篮内。
木颐和心绪软了几分,无论何时。
孩子始终无错。
她当时死的时候,对燕舒,宋湛恨到了极点。
可对瑞轩那孩子,却一点点都恨不起来。
走近到摇篮前,看到红锦缎做的小棉被,轻纱笼罩下那张小脸颊。
等等,木颐和凑近抬手掀起轻纱才看清,瑞轩的脸颊上有几道划痕。
木颐和凑近,想瞧瞧是怎么回事。
手才放在瑞轩脸上,身后便是燕舒一声尖锐的惨叫。
“啊——!”
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木颐和缩回手,站在原地冷眸看着她。
应声而来的是西侯府的下人和春十春毓两人。
春十春毓率先凑到木颐和身后,以为是她有什么意外。
而燕舒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摇篮中的孩子,泪眼汪汪,婆娑颤抖。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怨恨西侯选了我,而不是你。可你心中就算有怨恨,冲着我来啊!为何要将心中愤恨撒在瑞轩的身上,他还是个孩子,才那么点儿大!”燕舒哭哭啼啼,踉跄走到摇篮旁。
在奶娘下人的帮扶下,将瑞轩抱在怀中。
瑞轩应声嚎哭起来。
这后院的闹腾,自然有人第一时间禀告了西侯。
西侯气势汹汹赶来,便瞧见木颐和冷然站在一旁,燕舒则抱着孩子一脸委屈伤心。
商玦也是随西侯而来的,手中装腔作势地拿着一柄纸扇,一身青色长衫,儒雅书生的打扮。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双手抱胸眸中笑意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