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西侯府便送来了宋湛和燕舒的大婚请柬。
好似故意,燕舒格外吩咐给木颐和一份。
木颐和拿着请柬看了一眼,竟然笑出了声。
春毓和春妈妈彼此看了一下对方,以为小姐是怒极反笑,正欲开口劝她放宽心。
木颐和将请柬随手丢了,笑着说道,“就说我不去。”
“不是多大的事情,小姐不去也好。”春妈妈舒了一口气,就是担心木颐和到时候触景伤情。
可谁知道,木颐和从未将此时放在心上。
只是外人觉得她委屈,便是委屈了。
大婚不去,她只是觉得去了徒然尴尬,而且天长日久,她有的是是时间和精力将前世的仇怨都报了。
于是,大婚那日,木颐和借口心情不爽,与木夫人说了说,出去闲逛去了。
她晃在街上,身后跟着春毓。
两人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好玩。
忽然,身后有人在喊,“木小姐!”
木颐和一扭身,便撞见商玦在不远处,一脸笑意。
这么凑巧?她心里不喜,却在面上不显山露水。
“公子”在外自然是要隐匿身份,木颐和请唤了一声。
“今日真是凑巧了,在这里碰着了木小姐,前面有一处不错的馆子,小姐可愿赏脸一同前往?”商玦将手中折扇一合,眉眼认真地望着木颐和。
一出街就碰着,一碰着就要请吃饭。
木颐和暗道不好,上一世都听说了,这皇子是个情种广撒的主儿,不知招了多少士家小姐。
不知自己做了何事,被他走眼瞧上了。
若是此番纠缠下去,没被他给烦扰死了,指不定回去就被颐顺日日给脸色,使绊子给郁闷死了。
自然是拒绝了。
“真是不巧,我有事在身,改日吧。”木颐和笑笑,进退得当地拒绝了。
正打算领着春毓走人,手臂却猛然多了一道力量。
抬眼一瞧,果然是商玦拽拉住了自己。
“公子这是作何?难不成是要强人所难?”木颐和一定大帽子扣下来,眸子一动不动望着商玦。
商玦被这双亮晶晶,通透剔亮的眸子看的怔住了一瞬。
待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手,“不敢不敢,只是诚心想请小姐吃个便饭,权当是对那晚的冒昧道个歉。”
提起那晚,木颐和就来气。全然是无妄之灾,她本不欲与这皇子纠缠太多,是他找事。
结果害得颐顺尤其没地方撒来找了自己。
“别了,那日公子所作所为被嘴贱的奴婢传入我家二妹的耳中去,差点让我和二妹闹了个大误会。公子若是真觉得亏欠了我,不如对我家二妹真心待之,也不枉她对你一片真心,不离不弃……”
木颐和话到嘴边,突觉说多了。
不离不弃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自己命数皆改,还不知他们都如何了。
商玦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惊慌悉数收入眼中,“我对木家二小姐,并无儿女情长。”
“公子如何能这般说,整个京都都知道将来二小姐是要许给您的!”春毓没忍住扁着嘴说道。
他这般将儿女情长儿戏对之,着实让人厌恶的紧。
“春毓住嘴!”木颐和轻声呵斥,皇子的婚事,无论旁人如何议论,终归左右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赐婚。
他如何,颐顺如何,木颐和都不放在心上。
“公子,我真的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招呼春毓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下商玦一人拿着折扇,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背影混杂在人群中,渐渐不见了。
有意思。
商玦唇梢笑意牵起,领着小厮回宫去了。
——
木颐和与春毓走在街上,浪荡了许久才打算回去。
回府时,一个转弯拐角。
突然,一衣衫褴褛的妙龄女子直直朝着两人扑来。
躲闪不及,木颐和便生生地迎上了。
那人周身恶臭难忍,衣衫破碎肮脏,指缝满是泥垢,死死扒着木颐和的锦衣华服,咬紧牙关,眸子里好似淬了精钢铁石一般,望着木颐和。
“你这是作何?我并不识你…”木颐和出言拒之,想甩开她。
可她却眼中却一片汪洋。
“春毓,拉开她!”木颐和喊了一声早就瑟缩一旁的春毓,暗暗决定这丫头不争气,日后那般勇气可当的女子…唉!
春毓战战兢兢才要考前,那女子忽然长大了嘴巴,露出的是口腔里一片空荡。
木颐和倒吸一口冷气。
她被人斩了口舌!何其残忍之举!
莫名地动了不忍之心。
“你可是要跟我?”木颐和拧眉问了一句。
女子使劲点头,眼眶泪水倾倒而下。
木颐和忍着恶臭与肮脏,俯身将她搀起,“我本不是个心善喜欢助人的人,今日对你动了恻隐之心。我带你去木府,你万不可给我招惹麻烦,过些日子,为了寻个下家,你就离开可好?”
女子一怔,欲言又止,却字字出不了口。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带你去了。”木颐和道。
这才让女子点头,算是应了。
木颐和将她交给了春毓,领着两人悄然从后门入了府,带回去后,交给了春妈妈照料。
洗净拾掇齐整后,来见了木颐和。
她初一进来,木颐和倒是愣了几分。
洗净后,眉眼清秀舒展,眸子盈盈有光,肌肤虽暗沉却瞧得出以前是格外细腻赛雪的好。
是家中遭了变故的贵家小姐吧,木颐和心想。
“你有名字吗?”
女子摇头。
“春毓这一辈的婢女都从的是春,我给你取名***十好不好?”木颐和左右抖了一个激灵,想她是捡拾来的,**十也算好名字。
春十俯身谢了恩,又被春妈妈带出去了。
春毓忙活了一圈,沉默不言。
“想什么呢?”木颐和逗了她一下,苦着脸,好似被人偷了钱一般。
春毓将铜盆放在木架上,有几分赌气,“小姐可是觉得这个春十比我漂亮些,又念她是个哑巴可怜,留在身边伺候了?”
“我都说了,养些日子给她许个人,你这妮子,心眼儿真小。只怕比那针尖尖大不了多少!”
木颐和抬手,点了点她额头,春毓捂着脑门,一脸羞涩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