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州府府城,一处雅致的宅院的大厅之中,猫不惊正倒背着手,仰头而思,厅中寂静。
良久,他突然说到:“我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他的得力手下梅远影在一旁的椅子上,端着茶杯,静静的听着,茶杯中茶水翠绿,袅袅幽香。
猫不惊把仰着的头低下来,扭过身平视梅远影:“这个主意就是——‘制造偶像’。咱们找两个英俊的少年、少女,武功并不需要有多高,给起个大家们喜欢听的名字,比如‘柳逍遥’‘龙傲天’什么的。名声我们可以炮制出来,找文人炮制一些故事,再找手下传出去,名传江湖,人人崇拜,这很容易,就像庙里的菩萨一样,但不同的是,人会到处走,而菩萨不会走,所以,我们一定赚的比菩萨多。富豪们会纷纷出以重金,渴求一见,或邀请参加庆典,衬托脸面。而平民们会模仿他们的穿戴,饰物,然后我们卖东西。
这不会触犯律法,而且可以赚大钱。完全合理可行,给人们提供娱乐,咱们得到钱,你觉的怎么样?”
梅远影静静的听着,并未回答,他在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每当猫不惊想出什么赚钱的点子的时候,就会说给梅远影,梅远影并不急于回答,但是在下去之后,他会把这个点子前后远近处处思虑详细,写成一个可以马上具体操作,并充满细节和意见的详案,汇报给猫不惊。这就是梅远影的能力。而且如果猫不惊敲定这个计划,梅远影就会以极高效率的执行。
梅远影是梆州府本地人。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可以给梅远影这样杰出的人才以重金,买来为我所用。
猫不惊有了钱以后做事的原则就是:“这不会触犯律法,而且可以赚大钱”。
梅远影:“就像你之前买通‘寒渊星碎’渺深,而共同编造的那个传说那样?”
猫不惊看着梅远影,两人相视突然哈哈大笑。
原来渺深的那个传说就是假的,猫不惊先花钱买通渺深,渺深则在别人面前假装气愤猫不惊,要找他算账,然后出门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大惊失色添油加醋,逢人便说自己遭遇猫不惊的“奇遇”。人们听了后会上瘾,都津津乐道于传播这样的奇闻。
这是猫不惊给自己打的一种“广告”,可以扩大猫不惊的名声,而名声,就是一种资本。会让猫不惊在办很多事时顺利的多。
这不会触犯律法,而且可以赚大钱。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身材高大,面貌英俊,体格强健,英气逼人,每走一步都如天神踏山过海,让人不自觉的就生畏惧之心。
来人正是“落地雷马”。
本来落地雷马不屑于和猫不惊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武功过人,家中富有,整日游手好闲,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任何人。看有不平之事,伸手就管,从不怕惹事,所以人送“梆州府第一英豪”之称。
而当猫不惊提出,只要自己的银车平安带回到鱼州府,自己就捐出一车银子来赈济梆州府的灾民。落地雷马就答应了,并且护送酬劳自己还分文不收。
用钱,同样可以买来别人的信念,只要你懂得怎样巧妙的去用。
落地雷马:“猫不惊,你的银车准备的如何了?”落地雷马从不像别人那样称猫不惊为猫大人,而是直呼其名。
猫不惊笑道:“已经准备停当,明日准时起程”。
梅远影:“这次梆州府的各路高手要打银车主意的人实在不在少数,我的手下已经探听到了确切消息,点青镇的堂散也要来下手”。这话是说给雷马听的。
雷马:“堂散?那个变戏法的?呵呵,他曾连着败给过我两次,和我交手就没赢过,堂散若明知道是我护送这趟银车,可还是要来下手,他得是有多蠢啊?”
猫不惊叹息:“魔鬼并不精明,而是愚蠢,但正是愚蠢,才是魔鬼真正的可怕之处”。
梅远影:“在梆州府,若说势力最大的,还得说是晋家,晋家与我们之前多有合作,这次表面上虽然还在与我们合作,热情相助,但是也早已暗暗准备,看情况随时要对我们下手”。
雷马大笑:“他们要动手就动吧!正好我也不喜欢晋家,就和我不喜欢你们一样”。
猫不惊笑眯眯的听着,丝毫不以为冒犯。
梅远影看了雷马一眼,继续说到:“值得注意的是,还有一个人,名叫雪无常,也来到了梆州府,他江湖上很有名声,不过最近听说他接连败阵,一些人对他就觉的颇不以为然。但我认为他应该是一位真正的高手,武功莫测。因为这几次失败,跟他对敌的都是极可怕的超高高手,比如,上一次和他打的,就是‘悬天暴瀑’千飞练,千飞练我是见过的,如果是我,我根本在他手下半招都走不过去,但是雪无常跟他却打了半天,虽然打输了,但却能全身而退!”
雷马这回终于有些惊讶:“和千飞练动手?为什么?千飞练是武学奇才,又练武成痴,我家和他家是世交,年纪不比我大多少,但论辈分,我是他的晚辈,以前也曾和千飞练切磋过几次武艺,我就没有一次赢的!但是我心服口服,完全打不过,完全打不过,我就算再练二十年也打不过,那是妖怪级别的高手。能从千飞练手下走过十招的就一定是武林一流高手!”
雷马很少这么大肆赞扬别人。
梅远影继续道:“起因是在路边的一个小饭摊上,千飞练吃完饭后发觉自己没有带钱,就说以后再给,千家也是梆州府的富贵之家,那次出门千飞练确实忘了带钱了”。
雷马插嘴道:“这我知道,他不重要的事从来不记,千飞练这人有些痴的”。
梅远影继续说:“而饭摊上,雪无常恰巧也在旁边吃饭,他却不认得千飞练。雪无常觉的饭摊老人讨个生活不易,又见千飞练衣着光鲜,吃饭却不给钱,就打算行侠,于是他就拦住了千飞练,非要千飞练把衣服脱下来,压给卖饭的老者。
千飞练呢,则觉的自己说话算数,还能不回来给钱吗?结果两个人谁也不好好谈谈,就打了起来。
最后呢,雪无常输了,然后他给饭摊老人扔下了十几文钱,对千飞练说:‘我艺不如你,那么这顿饭钱我给你掏!’”
雷马:“哈!哈!这雪无常也不仔细问问?要是问清楚了不就不会动手了吗?在梆州府,‘悬天暴瀑’千飞练谁人不知?所幸这雪无常还有两下子!要换了别人,恐怕一下就被千飞练给打残废了!”
梅远影点头同意,又继续道:“据说,这个雪无常偏偏不爱多问,他认为,一个人所做之事,若对方理解,就不用说,如果不理解,说了也一样不不理解,所以他从不和人解释”。
梅远影搜集情报搜集的很细致。
雷马大笑:“把他暴打一顿,他会喊‘痛’吗?我理解,是不是他就不用喊了呢?”
梅远影继续道:“所以,谁也不知道这雪无常为何来到梆州府,也不知会不会是哪家请来的帮手,如果是的话,我认为这可是个劲敌”。
这时,猫不惊开口了:“不会”。
雷马道:“为何?”
猫不惊:“因为他是我的师弟!”
雷马和梅远影都同时一愣。
他俩都认为猫不惊是个绝顶精明的商人,猫不惊的武功很少听人说起,而谁也没见过,这时听说到这样的高手是他的师弟,所以一愣。
猫不惊接着道:“如果他真的需要钱,和我说的话,我会直接给他一车银子”。
梅远影很高兴:“那就太好了,我们又少了个劲敌。而如果能把他找来帮忙,那就更好没有了!”
猫不惊摇摇头,道:“这个不大可能,他因为与我理念不合,并不喜欢我的许多作为,所以已经多年没有与我联系了。
但我能肯定一点,就是他一定不会来劫我。不过,也基本不可能会来帮我。我这个师弟,即使知道对方是千飞练,也一定会要他把衣服脱下来的,所以他也不问,千飞练不管怎样,也定然不脱,所以两个人还是要打起来的,所以问了也没用。
不问世故,方保本真,秉直不曲,循心而行。而在外人看来,就是偏执”。
梅远影:“另外,我认为来自于我们自己内部的危险,才更可怕,不止是有敌人的奸细、自己人的叛徒,更包括任何我们自己人的疏忽、大意,这些都可能造成最严重的后果”。
他这话是说给雷马听的。
顿了顿,然后梅远影又看着落地雷马,道:“我知道雷兄性格爽直,而这次运送银车本是秘密而行,可是别人一问雷兄最近在干什么,雷兄就据实而答,如果雷兄能保守点秘密的话,恐怕也就不会引得这么多江湖高手闻风欲动了”。
雷马无所谓的样子,道:“没关系,我不怕被劫!”
梅远影皱着眉头:“我知道雷兄武功高强,可你武功再高,能保银车万无一失吗?”
雷马满不在乎:“不能”。
梅远影听了一愣:“那你怎能不怕?”
雷马:“只是如果有人来劫,我不怕,不怕而已”。
梅远影实在不知该跟这个脑袋缺弦的人说什么好了,他想起了刚才猫不惊说的话:“愚蠢,才是人们真正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