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刚升官就翻脸不认人啊?”来人瞟瞟眼前的拳头,不屑的道。
“钟离砚?”莫其书看着钟离砚,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敢和你这‘明日之星’、朱总面前的大红人开玩笑?”钟离砚撇撇嘴,又阴阳怪气的道:“这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哈,连对兄弟都直呼其名啦。按这规矩,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莫经理’啊?”
莫其书收回拳头,拧紧眉毛,钟离砚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钟离砚,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你的上司,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莫其书冷哼一声,脾气也上来了,你说我端架子,那我就摆谱给你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大楼。
钟离砚抓抓头发,嘟囔道:“真生气了?”随后又气愤道:“靠!该生气的是我吧!”
钟离砚快走几步,追上莫其书。“喂,梳子,昨晚那个女孩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居然被你抢了去。你抢兄弟的女人还有理了?还不许我生气了?”
正在疾走的莫其书顿住。“女人?什么女人?”
“装,接着装。”钟离砚的气儿又上来了。
“女人……你说大宅中的主儿是个女人……”合欢树、荷花池、古式房屋的图像在莫其书眼前闪烁,大厅的景象开始模糊。
“喂喂,什么大宅?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钟离砚拉住莫其书的胳膊,转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一左一右有节奏的晃着。“梳子,看着我!”
莫其书不自觉的盯着那根手指,钟离砚缓缓的说:“昨晚!KTV!庆祝!白衣女郎!记得了吗?”
莫其书眼珠随着钟离砚手指左右转动,从脑子里搜寻钟离砚所说的片段。
“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莫其书不确定的道。
钟离砚继续描述细节:“那个白衣女郎,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发披肩,齐刘海,戴一个镶着珠花的发箍,涂着粉色指甲油,穿条白裙子,穿着白色高跟鞋,总是很害羞的样子,清纯的不得了。你还和人家合唱《不可说》,唱的那叫一个深情啊。”
说到这,钟离砚声音充满醋意。“话说那个女孩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是我先聊着的,你一凑过来,人家就奔你去了,兄弟妻不可欺懂不懂?”
钟离砚一边说一边比划,女孩儿的形象渐渐在莫其书脑海里勾勒出来。“那个女孩好像叫……叫……”
“小幽!”钟离砚收回手指。“真是无情呐,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那女孩得多伤心。”
“呵呵。”莫其书尴尬的笑笑。“可能真是喝醉了吧,记不清了。”
“莫经理,朱总让你到公司后去他办公室。”前台小姐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莫其书应了一声,跟钟离砚打个招呼就去跟朱总报道,钟离砚看着他背影轻轻吁出一口气。
莫其书敲了三声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莫其书推门而入,朱总靠在真皮转椅上,右手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宽大的老板桌上放着一个黄色的信封。他对面站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与莫其书相仿。那人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身材修长,剑眉朗目,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气质清淡隽雅,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类型。莫其书从没见过此人,可这人的气质让他很有好感。
“介绍一下。”朱总指指年轻人。“柳处之,我的……远房侄子。”又指指莫其书。“处之,这是莫其书。”
“处之?泰然处之!好名字!你好!”莫其书赞叹道,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柳处之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轻握了一下莫其书的手。
“果然是个清冷的人啊。”莫其书不以为意,反倒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这样的人现在还真少见,尤其在职场里,哪个不是笑面虎,明刀明剑的都算是正人君子了,更别提那些喜欢放暗箭的了,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拉帮结派,你好我好大家好,转身就使绊子、下黑手。像柳处之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混迹职场,更适合隐居山林。
“小莫,我叫你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跟处之去办。”朱总坐正身体,放下笔正视莫其书。
“朱总请说。”看朱总表情那么严肃,莫其书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朱总拿过信封递给莫其书。“这里面有张图,你们到地方后,按照图的提示找到一个刻着龙形图案的黑色木盒。处之知道那个地方,你跟他过去就好。尽快出发,注意安全。”
莫其书看看朱总,又看看柳处之。有点好奇,这么重要的东西朱总为何不交给自己的侄子,反而交给他这个外人。他很快又释然了,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但毕竟柳处之是朱总的侄子,莫其书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朱总给你,你就拿着吧,我不会在意的。”清冷的声音透着善解人意的温和。
莫其书心里一暖,这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孤高。他接过信封,小心的放进西服兜里。
“小莫,记住,此图极为重要,千万保存好,这事关你们的成败。”朱总再次叮嘱道。
“放心,朱总,我一定好好保存,那我先去准备一下。”莫其书郑重承诺,冲柳处之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看着厚重的实木门无声的合上,柳处之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吗?”
“差不多吧。”朱总也沉默一会儿。
“差不多?”柳处之皱皱剑眉。“我们现在利用阵法的力量压抑了他的灵力和本性,就是为了让他在进入那里的时候不跟守护者起冲突。如果他对这里有一点怀疑,他的灵力和本性就有可能复苏,那他取东西的时候就会困难重重。在那里,即便是大阵的法力也鞭长莫及,更别提你我,咱们根本帮不上忙。万一他失败了,拿不到东西就无法破阵,那咱们岂不功亏一篑?”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如果到最后的关节输了实在不甘心。
“这就看莫其书的本事和咱们的造化了。”朱总叹息道。
柳处之直视朱总,目光锐利:“任务完成后,我是不是就自由了?”
朱总看了他一会儿,复又靠回椅背。“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你!”柳处之双手掌“砰”的拍在桌上,身体前倾,强忍怒意:“你答应过我的,这个任务完成就放我自由,就让我见她。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我已经守了两百多年了?她为了我……”
柳处之说不下去了,声音略微哽咽,她守了他两百多年,他又何尝不是?相处不能相见,相遇不能相识,相知不能白首,儿女情之凄惨莫过于此。
“被困在这里的不只你二人,我也是。阵破魂赦,那人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是转述给你而已,并不曾对你作出任何承诺。而且,你还不明白吗?这座宅只是一个局,这个局不关乎其他,只关乎莫其书一人。如果他能成功,宅中所有之物都能自由。如果不能,处之,”朱总声音苍老疲惫:“就算魂飞魄散我也会尽全力让你们重逢。被困在这里度过永世的话,跟心爱的人一起会更容易些吧,这也算我对你们的一种补偿。”
柳处之看着眼前面容苍老的人,因这人当年的一时强硬,造成自己和心上人阴阳相隔,后又阴阴相隔两百余年,可这人亦苦了两百余年。其实这些年相处下来,柳处之发现这人并不像他以为的那般无情。而且,如果这人真出什么事的话,她也不会原谅他吧。
柳处之闭上眼,低头沉默了会儿,收回手转身打开门,低沉道:“莫其书会成功的,我们会自由的!”他说给老人听,也说给自己听。莫其书必须成功,他必须坚信这点。
“处之……”老人叫住他。“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引路者是我。”
“我知道。”柳处之顿了一下。“放心,我会回来。”
“处之。”老人又郑重叮嘱:“要记住,你的任务只是送他到正确的地方。其他的,不要参与!”
柳处之点点头,随着木门的关闭,办公室的一切都化成了虚无,只余一抹沉重的叹息。
“柳先生……”莫其书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本来是想坐到驾驶座的,可被柳处之抢了先,他也只得作罢。
“叫我处之即可。”柳处之发动车子。“路程比较远,你如果累了可以睡会儿。”
“那咱俩轮流开吧。”听柳处之的语气,他们要走好久才能到,莫其书哪忍心让人家一个文弱书生一直给他做司机。
“你不认识路。”柳处之淡淡道。
“呃……”一句话把莫其书噎的没声了。这人说话还真是直接,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要是搁古代,这肯定是个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臣,而这样的人结局一般都不太好。放到现代,就算有朱总罩着,柳处之的处境也堪忧。想到这里,莫其书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青山易改秉性难移,我这性子是变不了了,不然……”柳处之声音低沉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莫其书面前表露了情绪。“所以,你一定要成功!”柳处之看向莫其书,充满期待。
“啊?”莫其书被柳处之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愣。
柳处之回过头,突然加速。莫其书身体向后猛的一仰,只觉得眼前发黑,很快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