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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水漾

那歌声如蝉翼般轻薄,扣人心弦,让人的血液都随着清澈通透的音调流淌。“嘈世几度凤凰鸣,妙音远胜玉笛清。应是瑶池笙萧会,迷醉清风驻云停。”这首诗就是歌声形象的描述。

莫其书被歌声吸住了心神,不知不觉中,冰天雪地变成了一片碧海。他站在沙滩SH中礁石上,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那里。

她长的和雪灵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她穿着浅蓝色的纱衣,手臂和腰间缠绕着浅蓝色的丝带,头发也是浅蓝色。

看到莫其书,女子展肢舒腰,翩翩旋转,长发在风中飘舞,丝带随着她的动作曼妙的飘摇着,整个人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她浓密的睫毛微垂,眼含秋水,诱人的红唇微张着,那慑人心魂的歌声正从那里飘溢出来。

“归去!归去!何怅而悲?往已不谏,来者可追。迷途未远,今是昨非。莫问前路,晨光熹微。携壶引觞,有酒盈杯……”

她与莫其书隔海相望,那目光足以熔化神的意志,那歌声足以荡涤仙的魂魄,莫其书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她的歌声起舞。

慢慢的,莫其书的目光迷离了。在他眼前,碧海消失不见,一片繁花盛开的芳草地在他脚下延伸。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芳草地中间,一个仙子正在那里舞蹈。仙子姿容绝美,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纱衣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

“来兮!来兮!云心出岫,倦鸟归飞。景翳将入,琴书消忧。木欣向荣,泉涓始流。迷途未远,何欲遑遑……”

仙子的歌声倏地盈于耳畔,似天籁之音,引着莫其书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归去!来兮!窈窕寻壑,崎岖经丘。扶老流憩,矫首遐观。登皋舒啸,临渊赋诗。乘化归尽,吾生行休……”

歌声复又愈加空灵,零乱了莫其书的思绪,荡空了他的心灵。漫天飞舞的花雨,迷乱了他的眼睛。微风轻起,仙子纤足轻点、衣袂飘飘,似要乘风归去。

“别走!”歌声渐渐渺远,莫其书忍不住加快脚步去追寻那凌波仙子。

“噗通”,莫其书一步跨进海里。心神俱迷的他居然连屏住呼吸都忘了,只顾手脚齐动的向着仙子奔过去。他甚至在海里依然保持着快走的姿势,径直走向大海深处。

海面很快平静下来,莫其书跨进海里激起的水花散落大海,一切又恢复到起初的平静,完全没有留下他被海水吞噬的痕迹。

海面平静无波,女子停止舞蹈,止住歌声,面无表情的看着静谧的大海。那个入侵者已经消失了,消失的如此容易,她甚至不需要使出绝杀招数。女子转过身,这一番歌舞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她需要调息一下。

“去哪啊?美女!”

女子倏然转身,就见一个全身湿淋淋的男人扒着礁石看着她贱笑。

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看到引起了美人的注意,那男人双手一撑跃上礁石。他打个响指,湿透的衣服立时干爽。

男人整整衣服,用手耙耙头发,清清嗓子说道:“美女,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莫其书,敢问美女芳名?”

刚才,莫其书被女子的歌声引诱走进深海。他的耳鼻口都灌进了冰冷的海水,五脏六腑被水压挤的疼到窒息。

“寝兮!寝兮!云阳已远,巫水沉沉。夜空云深,梦往交疏……”

女子清泠的歌声依然在耳边萦绕,莫其书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更无法凝聚灵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着头脑的一丝清醒,寒冷与疼痛毫不懈怠地把他拉向漆黑的深海。他想挣扎,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好困,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从此放下身上所有的重担,寻求心灵的解脱。

突然,一股暖流自他的丹田升起,瞬间流遍全身。又有一股清凉从胸口传出,渗进他的躯体。冷暖流相汇,互相融合,形成一股奇特的灵力涌向百会穴,莫其书混沌的头脑一下变得清明。

他闭上眼,引导着那股灵力在经络运行,灌进他体内的海水全都倒流出来。围绕着他的海水向四周退去,莫其书周围出现了一个圆球形的结界,托着他向海面上升。

他刚到海面,正看到女子要走。本着能撩不撩、过期魂销的原则,尽管知道这个女子很危险,莫其书还是凑了上去,打算先用自己的魅力拉低美人智商,然后就,嘿嘿嘿……

或许是着恼于莫其书的轻浮,或许是恼怒于自己的失手,女子挥一挥手臂上缠绕的丝带。海水出现一个大漩涡,本来晴好的天瞬间就变的天昏地暗,一股强烈的杀气从海面上传来。漩涡卷起的海水飞溅而起,激起一道粗壮的水柱,直直砸向莫其书。

“这里的美人怎么都这么凶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真是麻烦啊麻烦。”莫其书倒是机灵,他叹着气,一转身到了女子身后。谁知道,那水柱居然会拐弯,它绕过女子,再次砸向他。

“我擦!”莫其书念动咒语,运起凌波微步,在海面上穿行。

水柱紧追不舍,莫其书心眼儿坏,他来回转圈跑,水柱都快拧成麻花了。显然,这么诡异的场景女子也是第一次见,她对水柱的控制有点脱力。终于,在莫其书一个箭步冲出水柱的后方几十米之后,水柱打了一个大大的“又”字结,“哗啦”一声解体了。

莫其书站在海面上,对着女子露齿一笑,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女子双手挥动丝带,“哗啦”之声不绝于耳。一道又一道粗大的水柱不断激出海面,莫其书左躲右闪、迂回穿梭,避开这些气势汹汹的水柱。

瞅个机会,莫其书一道道精纯的灵力脱指而出。“嘭嘭嘭……”,偌大的水柱一一被他击散开去,半空中就像下了一场骤雨,噼里啪啦又把莫其书浇个透心凉。莫其书浑不在意,抹抹满脸的水,冲女子抛个媚眼儿。

海面上出现了更多的漩涡,水柱不断的从漩涡中涌起。而且,水柱的形态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直上直下的模样,而是相互交错,像蜘蛛结网一般。

很快,一张由水柱织成的大网把莫其书整个罩起来。更多的海水顺着大网爬上来,填补了空隙,整张网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球,把莫其书包裹起来。

空气被抽离,水球内部成了真空。莫其书觉得呼吸困难,肺部刺痛。他干脆闭气,调动灵力,右手出现了一把灵剑。

他把灵力凝聚到右手,奋力一划,削掉了水球的顶部。新鲜空气一下子补充进来,莫其书大口的呼吸着。

水球迅速聚合,在它再次聚拢之前,莫其书一踮脚尖,从水球的缝隙中窜了出去。

女子舞动丝带,水球又分解成水柱击向莫其书。莫其书挥着灵剑,所到之处水柱瞬间爆裂散去。一时间水花漫天散开,砸到海面,又飞溅而起,如同疾风薄雨倒挂了一般。

水花散落后,莫其书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只有一片迷蒙的水雾笼罩在海面。

女子柳眉微蹙,海面上看不到莫其书的丝毫踪迹。她闭上眼,神识与大海连成一体,在海里寻找莫其书。可她凝神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女子正在疑惑,耳边忽然有人吹气。女子吓了一跳,差点从礁石上掉下去。

莫其书赶紧一把搂住她,暧昧的道:“水漾!水洁冰清,漾影浮光。想来你也是没有名字的,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正打算更进一步时,莫其书觉得腰部一紧。一道水带缠到他的腰上,然后,水带一用力,一股强劲的力量把他拉下水。紧接着,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有强大的水柱袭来,像铁拳般砸向他。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尽管有防备,莫其书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结界快速形成。“咚”的一声,像是被铁锤砸中胸口,莫其书连着结界一起向后飞了十多米,面容一阵扭曲。如果不是水的阻力,他“飞行”的距离更远。

“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啊!美人,我好歹帮了你不是?下手也太狠了!”莫其书咧着嘴揉揉胸口,摸出一粒丹药吞下。这一下砸的他眼冒金星,幸亏他灵力充沛,不然非得砸的内出血。

水柱接二连三的砸来,结界都被砸的变了形,莫其书在结界里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好强大的灵力!”莫其书不由得赞叹道。

水漾的能力不在雪灵之下,没准还要高于雪灵。跟雪灵对战的时候,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说服了对方,痛快结束了战斗。水漾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

“不好办啊!”莫其书抓抓头发。

出手轻了吧,自己就得被虐,显得他太怂了。重了吧,对方是这样一个绝世美人,他还真舍不得。再说,无论如何,他一个大男人打赢一个女子也不是太光彩的事,这也是他对雪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原因。

跟一般灵探不同的是,在日常除魔的过程中,一般情况下,莫其书都是先礼后兵,能劝就劝。上天有好生之德,大部分灵物其实并不是那么恶劣,作祟的背后都有令人唏嘘的故事。

他都是想方设法弄清楚它们滞留人间的原因,然后对症下药,跟它们谈判。有的心愿了结之后,就会到自己该去的地方报道。有的比较顽固,需要费一番力气。因此,在灵探界,莫其书有“仁探”的美誉。有时候,有些灵物甚至会找他帮忙,他也算灵探界的一朵奇葩。但是,对于那些特别凶残的、只以害人为目的的,莫其书从不手软,直接打到形神俱灭。

各位看官也能看出,自从进宅入阵以来,莫其书真正下死手的只有对战残尸和蛟龙、骨龙的时候。对于其他灵物,他都是留了几分情面的。这么做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无比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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