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涌，一条半腐烂的黑色蛟龙探出身体。它的其余部分还在海里，单是探出来的部分已经有20多米高了，目测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好大！”龙衍张着嘴惊道，同时又有点羡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这么大啊，真是龙比龙气死龙！
蛟龙用挂在框外的眼珠盯着他们，满是恨意。
“腾！蛇！”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响起，仿佛是很多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发出的。这声音充满了愤怒，似是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腾蛇？”莫其书看看两兄弟。“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你们父亲吧？”
“是啊是啊！莫小子你怎么知道？”龙衍很兴奋。
廉戊瞅瞅龙衍，把头扭向一边，小声嘟囔着：“谁认识那个混蛋！”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把阵眼设在了中央。”莫其书恍然大悟。
与五行相对应的是五方神兽，分别是东方青龙为木、西方白虎为金、南方朱雀为火、北方玄武为水、中央腾蛇为土。他们把阵眼设为“土”，算是思父之情的一种寄托。当然，廉戊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点的。
“看来，传说是真的！”莫其书指的是腾蛇因为作.风问题被贬下凡的事，但当着孩子面八卦人家父亲不太好。他把八卦的心思往下压了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他明明有妻子，还对我们母亲始乱终弃，他不配为人夫。在我们破壳后不久，那混蛋就把我们扔在这里走了，再没管过我们死活，他不配为人父。”廉戊听懂了莫其书的意思，他提高声音，身上的羽毛都炸起了。
那个所谓的“父亲”走后不久，母亲就过世了。廉戊主动担当起了家长的职责，又当爹又当妈把龙衍拉扯大。幸亏这里没有敌人，他们兄弟俩才能安心的过日子。因此，对于那个并没有履行太多为人父职责的混蛋，廉戊心里是充满了怨恨的。
“难道说……”莫其书摸着下巴皱眉道：“这条蛟龙和刚才那些腐尸都是你父亲那次斗法的受害者？”
“什么斗法？”龙衍好奇的问。
“哦，对，你们不知道。”他们俩一直被困在这里，对后来的事一概不知。莫其书把腾蛇酒醉跟人斗法，结果不小心用冰焰导致生灵涂炭，后来自动到蛮荒思过的传说大致给他们讲了一遍。
“是这样吗？他们……都是我父亲杀的？”想着先前那些数以万计的残尸，再看看海里腐烂的蛟龙，龙衍很难过。
在龙衍的记忆里，父亲陪伴的时间虽然短，可是很疼爱他们，父亲的形象一直是高大、英武、慈爱的。他很难接受，只是因为醉酒，父亲就害死了这么多生灵。
“那个混蛋！！”廉戊几乎是咬牙切齿了，那个混蛋在抛弃妻子之后还死性不改，害得他们替他受过。
残尸和蛟龙肯定是感受到了他们身上腾蛇的气息，这是找他们父债子偿来了。廉戊忽然觉得一股寒意，这么多年来，这些东西一直就在他们脚下伺机报复。
“可是……可是父亲知错就改了……”龙衍低着头，对着爪子小声辩解。父亲虽然铸成大错，可是及时悔改，也算是大丈夫了。
“小心！”莫其书一把拽开龙衍。
在他们聊天的间隙，蛟龙酝酿力量，吐出一大团黑气。黑气浓的像墨，带着浓重的腐臭味，直直朝他们扑过来。
莫其书、廉戊、龙衍躲开了袭击，黑气打在他们身后的植物上。眨眼之间，黑气所过之处植物迅速枯萎，连地面都漆黑一片。
“乖乖！”莫其书嘬嘬牙花。“怨气深重啊！”
“噗噗噗……”一团团的黑气接二连三的发射过来，莫其书他们灵活的躲避着。腾山可就遭了殃，原本青翠的山体遍布漆黑的焦块，把廉戊和龙衍心疼的不行。
“不能再让它乱来了！”廉戊怒道，吐出一团火焰。
在火焰就快碰到蛟龙的时候，蛟龙突然分解了。原来，整条龙都是由各种残尸组成的，遇到袭击就迅速分散，袭击过后再组合起来，化零为整的威力明显比各自为战大多了。这些残尸居然是有灵识的，并且懂得战术战略。
不怕残尸数量大，就怕残尸有文化。莫其书觉得头有点疼，这么打下去搞不好就是持久战，他们没准会吃亏，必须速战速决。
莫其书舞动灵剑，和廉戊相互配合。廉戊用火焰迫使蛟龙解体，莫其书就用灵剑清理残尸。两人配合默契，蛟龙体积明显缩小了一圈。
“呜……”蛟龙发出一声嘶吼，它被莫其书和廉戊激怒了。
蛟龙摆动身躯，海浪翻滚，海平面不断升高。很快，腾山已经被淹没了好几米。海水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往高处走，别碰到水！”莫其书招呼廉戊和龙衍向山顶退去，边退边向蛟龙发动攻击。
蛟龙不跟他们硬碰，沉入海里，用尽全力搅动海水。黑色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不多时，腾山已经被淹没了一半。
“哗啦！”蛟龙再次探出水面，不同的是，这次它有了三个头。三个头采用车轮战术，轮番吐出水箭。说是箭，其实是一股股粗大的黑色水柱，劈头盖脸的砸向莫其书他们。
莫其书和廉戊一边护着龙衍，一边在躲避的间隙反击。
看着腾山的植物大片大片的枯萎，龙衍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这座山承载着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他和廉戊是依靠腾山长大的。在蛟龙的攻击下，腾山早已面目全非，龙衍觉得心在滴血。
“啊！”龙衍惊叫一声，接着又惨叫一声。
惊叫是因为龙衍正在伤心，突然被莫其书一把拉开，躲过了蛟龙尾巴的偷袭。惨叫是因为他的左腿被蛟龙尾巴扫到，那由尖利白骨组成的尾巴像刀一样划开了他腿上的肌肉，一股鲜血顿时淌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看见弟弟流血，还流这么多，廉戊慌了。他直接用冰焰把蛟龙的尾巴轰杀至渣，无措的在龙衍身旁走来走去。
“莫小子，他会不会死？”廉戊的声音都在颤抖，平生头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哥，不疼的。”龙衍前爪攥成拳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哥哥。“真的，跟挠痒痒一样，一点不疼的。”
“冷静点！”莫其书按住廉戊的翅膀，声音沉稳：“你掩护我们，我给龙衍治伤。”
廉戊眼睛都红了，冰焰一团团的发出去。蛟龙被打的七零八碎，一时无法成聚成龙形。
趁这个功夫，莫其书蹲下.身，检查龙衍的伤势。龙衍的腿上被划开了一道10多厘米的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
“吃下去！”莫其书拿出一粒药丸塞进龙衍嘴里。
“不甜！”龙衍咂吧咂吧嘴，轻颤着声音道。
“嗯，下次给你拿好吃的药丸。”莫其书温柔的说道。他轻轻抬起龙衍的伤腿，又拿出一粒药丸碾碎，把粉末洒在伤口上。龙衍疼的直哆嗦，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等莫其书包扎完毕，龙衍看看伤腿，咧嘴笑道：“莫小子，包的挺好看！”
莫其书没有言语，把龙衍头按到怀里，轻轻捋着他的鬃毛，神色冷峻。
一连发了几个冰焰，把蛟龙打的不能冒头，廉戊一边喘气一边过来查看龙衍。
龙衍的腿缠着厚厚的纱布，好在不再流血。廉戊找回了一些理智，感激的看着莫其书，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莫其书冲他摆摆手，两人目光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龙衍把头从莫其书怀里探出来，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冲着廉戊眨眨眼：“哥哥，你把坏龙打跑了吗？”
廉戊点点头，平息了气息，眼里满是心疼。
“哥哥，我没事的。”龙衍活动活动伤腿。“看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廉戊用翅膀包住他轻轻拍着，眼睛湿润，内心满是自责。
父母不在，廉戊长兄如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龙衍保护的很好，没有让龙衍受过一点委屈。
可是现在，龙衍接二连三受伤。廉戊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他再强大些，弟弟就不会受伤。
莫其书拍拍廉戊，声音低沉：“廉戊兄，这笔账咱们一定要好好算算！”
“唰唰”的海浪声传来，蛟龙又开始作.浪。海面像是刮起了台风，一个接一个的大浪打过来，腾山已经被淹没了大半。
他们三个往山顶走，莫其书紧盯着海面。海水充满腐.蚀.性，粘上即灭，即便有水上漂功夫，在这海面上也用不了。莫其书只能等着蛟龙出水，伺机下手。
廉戊护着龙衍，龙衍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他们刚刚呆过的地方已经被海水淹没，只有那里仍有绿意，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扎眼，那是他的血浸过的地方。
龙衍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升起。暗道：“哥哥，不要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