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俺还盖干武警,不过还有当初的那份热血吧,总想搞个大案子,不过俺盖小地方,还是乡下,根本没啥事儿,偶尔这家丢头牛,那家吵架的。平时闲得很,尤其是俺武警,还没那些逮小偷的过得忒劲。不过有一次可让俺几个遇到事了,一个盗墓团伙正好在俺片区那庄里露头,据说是掘啥啥将军墓。洛阳算得上是啥六朝古都,文物啊,古墓啊,反正挺多的。其实好多农村盖房子甚至开荒刨地就挖出来过东西,流失的流失,被村干部倒手的倒手,真正上交国家的基本上没多少。没那个意识,大家都……不过当时听到这事的时候,俺组还是很重视的。组长部署了好几天,又是蹲点又是走访的,俺们忙活了一个星期,简直比那些盗墓的准备工作做的都多,终于在某天等到他们作案了。”
有SWP插手的案子,难道他们在墓里面挖出个鬼了?还是什么?韩盛繁侧着耳朵,听得认真。
黑暗中,有火光隐隐一闪,往川点燃烟,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恁不知道,他们倒霉,俺们也跟着倒霉……”
“你们遇见粽子了?”南风冷不防插了一句。
粽子?!韩盛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风说的那个“粽子”是指僵尸。
“诶?你咋知道?”往川显然一愣。
“僵尸?”韩盛繁也是一愣。
在SWP里呆了半年,遇见了一系列的事,结果除了一开始当法医的时候见了一些妖化的怪物的尸体之外,也就接触了弑天教……呃不,弑天教余党。要说那些鬼怪,韩盛繁真的一个都没遇到过。
一说到僵尸,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是电影里的那些穿着黑色官袍贴着黄色符纸蹦着走的蓝皮肤人。
每每想到这些僵尸,也会在同一时间想到穿着道袍,拿着拂尘长剑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道长。
“没见过吧,和电视上差别大着咧。”往川笑了笑,“南风见过没?”
“没。”南风的声音响起,虽然猜到是僵尸了,不过显然也只是猜。
“其实和那些棺材盖盖里躺的烂的没多大区别,不过会动,还会吸血。那伙贼在开棺的时候碰到诈尸了,反正俺们赶到的时候,那帮龟孙子吓得屁滚尿流的。俺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上。那时俺运气差,猜拳输了,打头阵走紧前面,可给俺骇死了。”往川显然还有些兴奋了,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那你……僵尸……”
“俺手里有枪,壮胆。其实那玩意威胁一般吧,俺倒霉倒不是因为僵尸,而是因为墓里面的机关陷阱,把俺和那伙贼里面所谓的‘专家’关在一个石室里了。”
困在石室?和僵尸与盗墓者一起?听起来的确够倒霉的。
顿了顿,往川继续说道:“俺正盖拿枪瞄那个僵尸的时候,那个专家一把糯米撒过去咧,然后还念了可长可长的咒,恁不知道,那米撒那粽子身上,全化了,一屋子焦味、烂肉味,差点吐了。”
糯米?对头,记得糯米和黑驴蹄是僵尸的克星来着……不过往川接下来的话像是专门纠正韩盛繁的想法的:“糯米是调节阴阳的,人以米食为主也有这个因素,糯米是驱邪的,但不是专门对付僵尸的法宝。黑驴蹄……这个回去问何主任,嘿嘿。那僵尸虽然因一把米脱了层皮,但没死透,被激怒了,还扑过来要吸俺的血,辛亏俺眼明手快,知道这么短距离子弹弄不死它,直接抡起棺材盖就拍了过去……”
“打死了?”韩盛繁问道。
“僵尸本来就是死物……”南风幽幽地吐槽道。
“噫嘻,倒不是被砸死的,那棺材原本就是用来镇那僵尸的,要不是那些贼开棺材盖,根本不会诈尸。往它身上一盖,压的起起不来。”往川撇撇嘴。
“然后呢?”
“然后,俺跟那贼困里面困了一天一夜,把SWP的人给惊动过来了。机关他们也打不开,最后是俺从里面砸开的……然后俺就被招到SWP了,据说是因为吸入了啥啥尸气,那玩意是有毒的。那个啥‘专家’盗墓贼从墓里面拉出来时就没剩几口气了,唯独俺不仅活蹦乱跳的,而且力气变得可大可大的。所以那时俺能一拳破开机关……”往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这这这……就这就睡着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韩盛繁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两点半了。那就睡吧……翻了个身,韩盛繁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天,南风却忽然坐了起来,慢慢地爬下床,走到了走廊的隔间里,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车内车外都是一片黑暗,周围此起彼伏的都是呼噜声。
“喂?”拿出手机,南风轻声说道。屏幕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可以看见他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嗯,好……”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南风才点点头,然后就挂了电话,整个车厢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列车伴着有节奏的铁轨敲击声驶进了隧道。
距离列车行驶的位置大约一千二百公里,重庆SWP分部。修长的指扣上浅蓝色的手机盖子,随手把它装进了风衣口袋里,那是一部这个年代已经很罕见的翻盖手机,上面的联系人寥寥无几,通话记录也很少,甚至细看的话,每一次的通话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分钟,而这部老手机的使用者却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样貌不过二十来岁的男子。只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年龄。
“直接通知韩冰澈的话不是更好吗?”房间的角落,传来低低的嘀咕声,说话的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脸,不过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非常显眼。
“直接派你去更好。”纪北默没大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江瑜没有再说什么了,退了一步,完全隐在了黑暗之中。纪北默看着江瑜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走到窗户旁,伸手合上了大开着的窗户,拉上了灰蓝色的窗帘。
窗外,一轮银月正大正圆。
风过林梢,隐约传来类似于呜鸣的声音,接着,一切恢复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