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挨了一枪还能动？”往川也一个激灵跳起来，向桌子比较密的地方跑。这里看起来还能藏身或者缓一缓。
“你不解释一下吗？”南风没有听从韩冰澈分开跑的建议，一个跟头翻到蹲在柜台后面的韩冰澈边上。
韩冰澈苦笑着：“被老朋友坑了，还能怎样。”
“这个我们都看得出来，其他的，你最好一一解释清楚。”南风皱了皱眉，他的枪被夜宁给破坏了，别的工具也没带，现在他是手无寸铁。
而夜宁显然认为现在手里有枪的往川是威胁最大的，虽然子弹对他没有太大威胁，但是好得往川这行头比那俩躲在柜台后面手无寸铁的家伙强那么一丢丢。他似笑非笑地向往川那一片走过去。往川子弹也不多了，当下他并没有开枪，只是一面猫腰后退，一面拿枪瞄着夜宁的要害。打不死打一跟头也行啊。
“你知道，‘鬼市的规则’吗？”韩冰澈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枪，递给南风，又从袖子里拽出来一个新的美工刀，不慌不忙地把刀片退出来，然后掰成一段一段的小刀片。
“废话。”南风没打好气地回答，接过枪。还带枪了，看来韩冰澈准备得还比较充分，倒是自己，急于跟着他去鬼市反而走得有点匆忙了，别说枪，子弹就没带多少。
“看来你们在SWP工作的时间都不怎么长，居然连‘鬼市规则’都不知道。鬼市么，都是在晚上做交易。它和夜市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交易都是见不得光的。”韩冰澈猛地一推面前的柜台，“嘭当！”长约三米的老式木质柜台居然直接被掀翻，砸在石砖地板上，泛起一片灰尘。同时，也把夜宁的注意力从往川这里吸引过来。这空当，韩冰澈和南风已经分头跑开。
“这个鬼市更特殊，它起源于宋朝，它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古董或者秘药交易。这里的交易不是用钱币做交易，而是用交易双方认为等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等值？”
“一开始是像大米和风干肉这样的物品交换。后来甚至只要交易双方都同意，什么都可以换。然而，这就照成了交易的混乱。”
“说重点！”南风抬手对着夜宁的膝盖打了一枪，只是子弹命中时除了泛起一片血雾之外没有别的实际伤害。
“鬼市后来就引进了一个叫做‘鬼市规则’的衡量方法。依照规则，许许多多东西都可以被衡量。包括情报和承诺。至于规则怎么确定和发展的细节，估计也说不清楚，我就说现在的情报交易规则吧。你也看到了，先由交易甲方点燃一个特质的木牌，同时开始发问。木牌代表时间，必须在木牌燃完之前提问完所有的问题。然后，由乙方提问相同数量的问题，如果甲方能解答一个，就抵消一个问题，解答不了全部就要留下来，依靠和下一个甲方交易情报时得到原先的问题的答案，或者一直留到知道答案。”
“那么……他给咱的问题是什么？”往川也在边上听着，并且给了夜宁后心一枪，虽然没什么用，但好得能让他分一下神。不过，这一招似乎已经不灵了，夜宁也不是猫，哪里有动静注意力就会被吸引到哪里。
“第一问是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留下，一个走，谁留下，谁走？第二问是我们……谁先死？”韩冰澈手指快速弹出刀片，奇怪的是，对子弹几乎全免疫看都不看的夜宁居然很迅速地偏头闪过刀片，警惕地看着韩冰澈。
“那么，俺们仨都会走，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没人会死。这算回答了吗？”
“不算呢，因为现在谁都没有出去，嘻嘻，我怎么知道你们给我的是不是正确答案。并且……”夜宁一脸诡异的笑容，他在被三人拿枪子和刀片围攻那么久之后，一直没有还手，“人总会死，第二个答案显然是错误的咯。我再给小韩补充一下，‘鬼市规则’中，回答错误了就要无条件地做一件事呢。还好和我交易的是小韩，而不是你。”
“艹，什么鬼！”
“既然是这种规则，那你为什么还来？”既然子弹无效，南风索性不再用枪，只是冷冷地问韩冰澈。
“所以，不让你们俩来，一来准坏事。本来我也没想到会到古楼，就算到了也最多是我搭上两件事。现在好了……搭上两个人了。”韩冰澈一脸“都怪你俩了”的表情看着南风。
“呵呵，别把我说的那么危险嘛，要不要放弃回答问题，帮我做两件事？”夜宁悠哉游哉地看着韩冰澈，一脸玩味的笑容。
“哼，我要是放弃了回答的话就只能帮你做两件事了。这里你最大……万一我做不到呢？”韩冰澈脸上也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这种场合之下显得很没底气。
“做不到也没什么，做多在你魂魄上做个标记下辈子再做。总能完成的。我不会专门让你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夜宁摇了摇手指头。
“什么标记？还有下辈子？”往川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的河南口音都没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先不说那个能不能实现，你首先能不能活到下辈子……”
“差不多吧，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了。”夜宁眯起眼睛，看着韩冰澈，“怎么样？”
韩冰澈叹口气：“你都算好了吧，先给吴城子下套，把我引过来，再给我两个无法作答的问题……就是为了让我做两件事吧。”
“差不多吧。难得好机会。”夜宁笑着说。
“还是，一开始，人皮尸就是你给我下的饵。还是邪教太会挑时机了？”韩冰澈笑容不减。
见夜宁没有什么举动，南风站起身径直走了过去，站在韩冰澈边上。往川看没什么危险了，也走了过去，不过枪口依然瞄着夜宁，三人成了一个“品”字形。
“你还要问吗？那至少先把木牌点上吧。”夜宁表情不变，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瞄了瞄韩冰澈手里的刀片。
“好啊，只是，我可以认定……你有一个问题回答错了吗？”韩冰澈掏出木牌。
“哈……哈哈。”夜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同时，手指快速一动，夹住了三个刀片。
“那么，在你给我两个问题之前，我是不是有一个要求你无条件地做一件事情的权利？”韩冰澈又掰了两节刀片，在手里把玩着。
“不，我说的是实话，就是邪教的炼魂术，用于量产阴魄傀儡的。我呢，的确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完成，只是利用了一下人皮尸案达到条件了而已。”夜宁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哼，好吧，什么事。”都被算计到这种程度了，看来有必要问问是什么问题了。
夜宁扶起柜台，叹口气：“早不好好说话，弄这么大动静。”
怪我咯？韩冰澈眉梢抽了抽，不过没有发火，只是敛住笑，问道：“什么事让你绕这么大个弯子？”
“两件小事，你现在在SWP，方便见一个人吧。”夜宁也敛住笑，那双狭长丹凤眼却狡黠地眨了眨。
“就看你说的是哪个人了，有些人……见是能见，只是避之不及。”
“就是那个人，呵呵。”夜宁拍了拍手。
韩冰澈的眉梢又抽了抽：“和他有关……那还能是小事么？”
说的是谁？往川和南风都一脸不解地看着韩冰澈。
“第一件事就是向他借一本书了，名字是……”
“如果我说不借。”那扇被机关卡死的门忽然开了。与其说是推开的，不如说是被破拆掉的，整扇门在打开的那一刻就直直地倒向屋内。门外隐约站着一个看起来还是学生模样的孩子，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短学生头，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长条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把很长的黑色的剑。
“你？”夜宁眉毛毫无征兆地拧了起来。
“交易终止，不好意思。”那个学生模样的学生头男生走了进来，挑了挑眉，看着韩冰澈一行人，“姓纪的说了，做交易可以，扯到他的话就要砸场子。我心情不好，闲杂人员还不快走。”
姓纪的？他说的是纪北默纪主任？纪主任在SWP的可怕名声几乎人人皆知，没有人敢向他这样直接称纪主任为“姓纪的”，虽然纪主任是不可能听到这孩子的这句话。
“你……”
“饕餮么，呵呵，饕餮的主人只有一个，想不到他居然还能撒手让你只身过来，不应该是小心呵护着……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夜宁一脸邪性的笑。话音刚落，左手两根指头就夹住了两个刀片，右手手指夹住了漆黑的剑刃。
“烦死了。”男生一脸不耐烦，只是他试了几次都不能把剑从夜宁手里抽回来。
本以为接下来会看到这把长剑和南风的枪一样断成几节子，可两人居然就这么僵持起来。夜宁牢牢夹着剑刃，男生死死拽着剑柄。
虽然知道枪子对夜宁无效，可这情形下，南风和往川就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同时抬手对着夜宁的头部射击起来。
“浪费。他身上有结界，子弹的力道是打不破的。”男生冷冰冰的说道。
“结界？什么玩意？”往川一梭子子弹已经打完了，快速地拿出弹匣换上子弹。
“不过结界也不是不可破的。那个杀过人的，你在摆姿势吗？”男生没有理往川，却毫不客气地问掰了一把刀片的韩冰澈。
“罪剑饕餮……你才在摆姿势好吗，子弹都对他没用，我的美工刀刀片有什么用？”韩冰澈笑吟吟地问，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神色。
“刀片是沾过你的血的，足够罪孽的罪人的血涂在刀片上，刀片是可以穿过那层结界的……哼，还要我说多久你才会出手？”男生似乎有点生气。
“那也得有机会，他还有一只手是空着的。”
“你到底是哪头的？”男生似乎被惹恼了，脸有点涨红。
韩冰澈看着大开的门，示意南风和往川先出去。南风和往川也自知自己出来碍事以外没有什么用了，便依次退了出去。外面天已经半亮堂了，估计也快六点了。
“我们三个人不会有一个留下，这是第一问的回答。”韩冰澈站在门口，看着脸色有点变暗的夜宁，继续说，“第二问么，我说我会比南风和往川先死，只是这具身体会作为韩盛繁活下去。好了，我回答完了，交易结束，你可以松手了。你再这么不放，估计会有人来找茬。你不会想见到他的。”
夜宁苦笑着，松开手指：“行，这次算我失策，没想到会把他引来。下次，下次不会让你再逃出我的掌心。”男生抽回剑，甩了个剑花后把剑插回剑鞘，背在背上，不满地退了出来。
“下次？”韩冰澈笑了笑，“不会有下次了。”说完，忽然把一个东西扔了进去。
“你！”
“可惜了，其实我蛮希望还有下一次。”小盒子落在地上，接着发出了一声巨响，吐出长长的火舌。
“手榴弹……”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多违禁品，居然还上得了轻轨和公交。往川张大嘴看着一楼瞬间化作火海的茶楼，半天说不出话，回过神后问韩冰澈，“你咋不早点拿出来？为啥不一开始就用它炸门？就一个？”
“我就俩口袋，装太多我就坐不了轻轨和公交，只能地奔了。炸门……呵，我们可在它的爆炸范围以内。”韩冰澈看着化作火海的茶楼，眉头却拧了起来。
“怎么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南风看着韩冰澈忽然一脸凝重的表情，问道。
韩冰澈一脸尴尬地笑容：“我忘了问他去哪找邪教的人了，唉，早知道有人来救场就多问点问题了。”
“嘁，是吗？”男生瞥了他一眼，似乎还在因为韩冰澈在茶楼里那段袖手旁观的事介意。
韩冰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声说道：“呵，这案子算是破了吧……SWP不会还让我抓人吧。”最后一句话一说出来，就感觉到了点什么。
“加油。”男生背着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一点都不可爱。”韩盛繁叹口气，冲往川和南风笑了笑。往川一直保持之前的张大嘴的表情，南风则是一脸“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放学后门等着”的表情。
不过等三人都回到SWP时，天已经彻底亮了，一身疲惫的三人回到SWP大楼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寝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衣服没脱，甚至连寝室门都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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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这么无聊的事就不要喊我了。”男生往沙发上一躺，眯起眼睛养神。
“你见到他了吧。”说话的是纪主任。现在他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椅上，桌子上摊着一本泛黄了的《博物志》线装书。
“哼，你不借就当面给他说。大清早的，好好的睡意都被你搅了。话说……答应我的事呢？”男生睁开眼睛，清凉的眸子懒懒地看着纪北默。
纪北默站起身，点点头：“明天下午。”
“嘁。”男生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