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他那儿子。跟毁不毁容真的没关系,长得丑本不是他的错,奈何出来吓人不说,还误了这许多良家妇女,本就天理难容。
“不必脏了诸位的手,我自己能走。”三月甩甩袖子,皱眉道:“带路吧。”
“哼!”张员外狠狠冷哼一声,看着三月淡定从容的背影,这女人几日不见,似乎有了些许变化,若说她之前给他的映象仅仅是从容不迫,那么今日,似乎多了些锋芒。
“去,查查这些日子,这人都藏在何处!”
“是。”
昏暗潮湿的地牢,阴冷森然。
这显然是张家私设的暗牢,按照南夏国律法,私设牢房滥用私刑者,轻则没收财产,削去官职,重则家主判处极刑。然而每一个朝代,官官相护就像一只暗夜腐蚀躯体的寄生虫,除不尽,斩不绝。
刑具森森,在这冬天里,本就让人不寒而栗。
三月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一步步看着刑具上那些不知是锈还是血的斑斑驳驳,心中越发紧迫,他们若是对娘亲、四月、五月用刑……
远远的传来孩童微微抽泣的压抑声,三月心下一慌,拔腿就朝暗牢深处奔去,有人声疯疯癫癫的嚷着:“又来一个……哈哈……又来一个……”
三月也顾不得这许多,他身后的家丁甲见她如此,摇摇头叹道:“落到这地,怕好景不长了,就让她们团聚团聚吧。”
家丁乙嗤道:“你到善心大发,也不怕老爷怪罪。”
“哎……”
两人双双叹息,他们也不过是谋条生路,在这张府,不知见过了多少生死悲剧,自个儿还不是提心吊胆,哪还顾得了别人。
二人对看一眼,跟了进去:“少奶奶……”
三月拍打着铁制的牢门,回头语气比这暗牢的阴冷更加森然:“开门!”
“少奶奶,您也别为难小的,这老爷……”
“张家员外也没说要把我关哪间吧?”三月冷笑道:“你们别忘了,再怎么说我都是唯一一个活过了新婚夜的张家少奶奶。”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硬着头皮打开了牢门:“少奶奶请。”
在这张府,员外不可怕,少爷才可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即便外面都在传,少奶奶谋杀亲夫畏罪潜逃了,他们却是知道的,那天清早,少爷身上衣服满是碳烙的破洞,从里屋一直爬到了院门外,嘴里喊的,可都是少奶奶的名字。
谁人不知这张家少爷的秉性?因此大伙儿见那屋内满是血迹,自然以为是少爷这又是发了病杀了少奶奶。张家少爷臭名在外,这一任妻是唯一活过了新婚夜的,自然而然的,不可再让外界听到丁点儿风声,这才闹了那么一出。
他们做下人的,心里自是清楚,只要这事儿,被少爷知道了,那老爷是无权在干涉了。只是,这老爷当初,不惜威胁强抢,也要抢来的儿媳,如今怎的,就要悄悄杀人灭口了。
关了门,二人各有所思,摇头离去,留下幽暗的地牢里,哭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