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壮在马上,左手拽紧缰绳,右手拽紧一只野猪的蹄子!而与刘壮并列骑行之人左手亦紧紧攥着这只野猪的另一只蹄子,两人一左一右地拽住野猪,野猪身子拉得极紧,每一分肌肉都绷紧着,猪头上有两支箭,均入得极深,两支箭羽上颜色不一,血淋淋从箭洞处流出,一路染红草地。
“下马!”宦官惊叫一声,匆忙跑来。
刘壮与另一人狠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野猪蹄子,野猪猛地砸进地上,血色飞溅,都染红了一左一右两匹马。
“呀!”宦官又惊叫一声,“是钱公子啊!”
钱公子……莫古想了起来。钱公子名深,文有才武有德,在贵胄中,那也是顶尖人之一。他比英国公世子小一岁,英国公世子二十一岁夺得冬猎状元,大家便戏称钱深二十一岁也会夺得冬猎状元,是冬猎状元的热门人选。
此时,他竟会和刘壮起争执?
“这是怎么回事?”宦官道,“此等血腥之物——”
钱深下马,对宦官道:“这只野猪是我先射中的,然而这个小兄弟却说是他的猎物,真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宦官一听,便对刘壮横眉冷对:“何人?还不速速下马。”
刘壮下马,浑身脏兮兮的,有血沿着衣摆缓慢地流,他倔强道:“这是我先射中的!”
两人的箭均射中了野猪的头,不在现场,实在说不清到底这只野猪是谁的猎物,该计分给谁。
但踩地捧高是此宦官本色,他对跟在一旁的监督士兵道:“这只野猪是钱公子先射中的,记钱公子五分。”
野猪难猎,不直接射中其头致其死亡,是很难抓到它的,计分数也极高,有五分。
“是!”士兵应了一声,立马道,“那么钱公子此次冬猎计分有九十三分之多!”在现场争执时,士兵们早已将钱深、刘壮二人的计分算了一遍,妄图根据谁的计分数更多,谁就是这只野猪的猎主。是以士兵现在直接加上五分,就能得出钱公子计分数。
在场的众人还不知莫古已被皇上召见,计分有一百一十分。依他们听到的宦官在场唱票,九十三个计分,是最高分了,而且还高于去年的冬猎冠军。
乍一听之下,大家都纷纷拱手恭喜钱深将获“冬猎状元”之名。
钱深颇有些志得意满,一时间莫古也不知作何表情,他看向刘壮,正欲上前说话,就见刘壮神情激动起来,嚷嚷了一句:“我不服!”
这声量极高,极亮,刺得众人耳膜一震,高台上有宦官身影往这边探头看来。
“你竟敢御前惊喊!”宦官简直头昏脑涨,“你不怕死吗?还不快快——”
莫古看到几个壮汉也劝着刘壮息事宁人:“别以为将军宠你就……”
“刘壮不服!”刘壮又喊了一声。
高台上匆匆下来一名宦官,往这边而来,竟是刘公公。
钱深嘴角笑意更深,倨傲地看着刘壮:“你大祸临头了,就算是你的孟将军也救不了你。”钱深本来和刘壮无怨无仇,各自围猎各自相安。但自从钱深听得刘壮提起孟观那崇拜爱慕的语调,就觉得难受。他、乃至他的家族钱氏都不喜欢孟观,他不免就想耍耍这人。结果这人虽马术不强,但敢拼有谋,能蹲在草丛里仍凭草蜢在头上蹦跶也一动不动,实在不容小觑。
钱深见刘壮蹲守一只野猪,甚至扑身上前,骑住乱窜的野猪,手执箭矢,控住野猪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拔箭就射,几乎与刘壮插进野猪的箭矢插身而过,相差时间不过分毫。
见刘壮执意要和自己吵,钱深本来还有几分恼意,但见他敢御前咆哮,钱深就笑了。真是谢谢他为孟观找了一个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