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孟观与毛宝议论王彪之时,王彪与魏英杰在议论孟观。
账内烛火微微摇曳,王彪与魏英杰分坐在毡子上,中间搁置一个小茶几。
王彪正襟危坐,轻轻抿了杯茶,答道:“我在京中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常伴皇上微服出巡平阳,与孟观会面。孟观不可能不认识我,可这次我来关中,曾在营外与他相见,孟观却不认识我,如初次见面的人一般。”
“所以你怀疑孟观是假扮的?”魏英杰不住地拂须,摇头道,“公子,我与孟观同僚六载,对他容貌身形熟知……若说公子你是别人假扮的,我或许还有三分相信,然孟观……人的相貌可假,但言行举止,是瞒不过朝夕相处之人的……”
王彪眼皮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陷入了沉思。
“啊!”魏英杰忽而拍掌,又是大笑又是沉思,“孟观月前深受重伤……你说是不是脑子撞坏了?那日曹郎议事,孟观很奇怪地一一点着曹郎职位……但孟观却明显认识我。”
“此事只能慢慢察看了。”
魏英杰点头,亲自为王彪斟茶。
王彪指头婆娑着杯沿,问:“我到底与孟观相处不多,魏将军认为孟观此人如何?”
“孟观如若失了帝心,立马就像拨了牙的老虎,不以为惧……”魏英杰给自己倒满茶,举起茶杯大口喝下,又问,“公子,皇上对他——”
王彪徐徐抿茶,许久才道:“圣心难测。”
就在此时,深夜里忽听一声惊马,风驰电挚的马蹄声声声入耳,但见一人声高声喊道:“报!八百里加急兵部急信!”
如同水入油锅,冷寂的军营顿时沸腾起来,点燃的烛火、火堆映得人心惶惶。
孟观本以入睡,听得惊马声时已跳坐起身,振臂一挥军服加身,两手一展盔甲着装完毕,一边戴上甲胄,一边疾步往外奔去。听得“兵部急信”,孟观驻步,出账的曹郎们纷纷疾步往这边赶来,尤以王彪、魏英杰当先。
营中亮如白昼,营火在夜里发出霹雳巴拉的火焰声,众曹郎齐聚孟观大帐前,双目灼灼地盯着马上之人。
来人下马,向孟观行礼,双手奉上一叠封浅草色书信,最上方的一封书信上面字字饱沾墨汁,龙行虎跃地写着“师弟亲启”四个小楷。
练武之人眼力极佳,孟观身旁数人都看到了。王彪垂眸,魏英杰皱眉,毛宝嘴都咧到耳边了。
孟观接过书信,立马把那封“师弟亲启”塞到书信最后,转身回账之时,悄无声息地把这封信塞入袖中。信封纸硬,膈得他一阵阵发痒。
刘壮已然点燃回事厅的烛火,众人跟随孟观入账,按职位排好。孟观已拆开另一封书信,了了扫了一遍,便令刘壮递给为首的魏英杰传阅。
这封才是真正的兵部传信,上方言及夏国与西凉接壤的豫州遭西凉侵袭,双方开战。
“西凉正值内祸,”魏英杰皱眉,“自顾不及,怎会此时侵略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