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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结怨知府

前后折腾了大半下午的时间,如今已是夕阳西下,将要落山的日头带着淡红微晕早已消去炽烈。晚霞扯出一条长长的锦带,一阵微风袭来,反倒让人感觉微凉。虽然是阳春三月的时节早晚还是有着不轻的寒凉之感,但院中枯草间已经冒出丝丝绿芽,只待一场春雨。

吴语楠将草药熬制好,滤出一碗苦滋滋的药水服侍老杨头喝下,又将药渣碾碎让沈沐帮忙敷在於伤的地方。总算是让老杨头的痛楚减轻不少,虽然今天他受此重伤但是杨仙儿被救回让他的精神头极好,躺在床上有何几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一见太阳已经掩映在天景山的身影之中,吴语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沈沐,天要黑了,我该回家了!”

沈沐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本是让她同来游玩的,谁知道又出这一档子事。现在天色已晚,肯定要送她回家,后世女性单独夜行还经常出事何况这个年头。当下说道:“好的,我送你!”

杨仙儿也是极其听话的孩子,甜甜的道:“谢谢吴姐姐,经常来玩啊!”虽然这个小院破落不堪但在她心中却是遮风避雨的家,也如同小大人一般邀请着吴语楠。

吴语楠自是报以微笑,捏捏杨仙儿的小脸道:“好啊!要是你们有什么事就来同仁堂找我!”

沈沐又是嘱咐岳青灵等他回来,将一老一小留在这里他还真是有些不太放心,随即便与吴语楠踏上归家的路途。一路之上,两人也不知出于何种心里,极少言语。吴语楠在前面埋头苦行,沈沐在后面越是追的紧她越是跑得快,搞得送她回家变成一场竞走比赛。

沈沐心道,估计今天赶路的时候有些唐突了佳人,让她心里有些防备。这样走下去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吴语楠却有些受不了,于是慢慢放慢步伐。吴语楠见状心中也是大松一口气,刚才的疾走已经让她有些精疲力尽,若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肯定坚持不住,不过心中的复杂情绪却是就此消散。

“沈沐!”

一声呼喊,沈沐闻言抬头只见大街对面一顶两人抬的黑顶小轿,帘子掀开露出李明璋那张老脸。沈沐心下疑惑还是快步过去施了一礼,道:“见过院首大人,大人来此地有何公干?”

李明璋下得轿子,看了一旁的吴语楠心中略有感叹,这沈沐虽是文采飞扬,品行端正,只是照这风流随性恐怕也非天子之佳选。面露愠色道:“你倒在此风流,恐怕已经大祸临头了!”

沈沐心下哑然,刚刚闹得醉仙楼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了?看李明璋的样子估计有不少话要讲,见不远处一个茶馆就道:“不若院首大人随我到茶馆细说吧!”

几人落座,茶博士过来询问,沈沐道:“你这茶馆的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都有些什么茶?”

茶博士笑道:“既然客官看到茶馆的名字了,那我们的茶也都在这里!”见沈沐露出好奇的神情,他又接着说道:“我们茶馆的名字叫碧龙音,我们的好茶就是一流的碧螺春,上好的龙井和极品的铁观音!”

沈沐微微一笑:“有些意思,那就来一壶碧螺春吧!”

茶博士唱个调:“好叻,您几位稍等——!”

李明璋在一旁也是有些无赖,这沈沐也不知是真的气度非凡还是没心没肺,都已经告诉他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品茶。沈沐亲自为李明璋和吴语楠斟上香茶,只觉杯中清气宜人,口鼻之中满是馥郁的茶香,倒真是极品好茶。双手持杯道:“院首大人,请!不只是什么祸事?”

李明璋是沈璞一辈的人,自不会被沈沐给镇住,若不是沈沐身份特殊谁会管他的闲事。不过如此好茶不品倒也是可惜了,慢慢呷上一口陶醉在茶香之间。过了一会儿自茶香之中醒来才道:“我与汉阳府学政楚文瑞大人也算是忘年之交,今日自他出得知你乃童生试一甲二名!”

沈沐闻言心中也有一丝喜意,看来我也还是有些水平的嘛!只是面色如常,倒是让李明璋颇为惊异,如此年纪如此心性着实不易。接着又道:“我亦是对你的试卷有些好奇,想让楚大人取来一观,没想到你的试卷不见了!”

“不见了?”沈沐有些措手不及:“什么意思?”

李明璋对沈沐的表现很满意,小小年纪别什么都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解释道:“贡院之中所有参考试卷全部封存运往京都礼部,若是你的试卷丢失,如此一来你此次童生试的一甲之名也就不复存在!”

如果就沈沐自己而言,这童生试成绩如何根本没有多大关系,因为自己对读书做官本就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自己并非仅仅为自己一人而活。背后不知道还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更何况无端被人摆了一道,任谁心中也会有火气。既然李明璋来找自己想必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缘由,于是问道:“大人还知道些什么,不如一并告知吧!”

李明璋道:“就楚大人之言,这动手脚之人想必非是知府陈仁才莫属,只是一无证据,二来在汉阳府之中其他人官品不够也不能对其造成威胁!”

沈沐心中咬牙切齿,这个陈仁才与自己虽然未曾谋面,只是仇怨却是深似大海。自虞县破了他家祖坟饿虎地开始,再到仙儿一家的事,又到现在破坏自己的童生试,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沈沐心沉如水,自己一介贫民想与他这汉阳府最大的官斗,定非易事。但是,就算是条龙我也要将它的鳞片掀下来!

“多谢院首大人相告,否则我还蒙在鼓里,只怕一点防备都没有!”沈沐再次抱拳施礼。

李明璋一摆手道:“你准备如何?”因为陈仁才毁坏试卷却是出乎他的意料,若是沈沐考的成绩差一点他都能有办法解决,就算弃这老脸于不顾也能让沈沐进江鸿书院。只是如今没了试卷,没了试卷就等于没了成绩,没有成绩就没有秀才的功名,没有功名怎么才能让沈沐进江鸿书院。若是进步了江鸿书院,无法中举参加会试做官将会对沈璞一系列的计划都造成影响,活了几十年就算皇帝要贬他的官也没有眼前这件事麻烦。

沈沐思虑一段时间后,说道:“知府要办这件事想必也不会亲自去办,若是有中间人这件事就还有救!”

李明璋也是文豪,但对权谋却是不怎么通透,否则也不会落到来做院首的地步。有些不解的道:“何解?”

沈沐讲出自己的想法:“官场之中的人,虽然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从来都不相信别人,做任何事都喜欢留些把柄在手,如果我的试卷不是知府亲自损毁的话,想必只是被藏了起来。只要能将我的试卷找回来,这一甲二名必定还会是我!”

李明璋点点头:“你说得虽是有些道理,但也只是推理而已,就算你的试卷并没有被损毁。只是会在谁的手中,又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沈沐心中暗笑,这些问题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最难解决的,但是自己身边有个会算命的女蛇妖,想找出一份试卷应该不会是大问题吧。

辞别李明璋,再次带着吴语楠前往同仁堂。吴语楠有些担心道:“沈大哥,要是你没能找到试卷该怎么办啊,那岂不是要等到明年的童生试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的!”沈沐自信满满,他心里还有一个保底的做法,就算是试卷真的被毁了。或许只要按照原版的伪造一份让岳青灵偷偷送进贡院,应该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沈沐想多了,这是一个满天神佛是世界,如果真的能用神、妖之力来干扰科举,这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了。后世虽然开玩笑拜考神,事实上这年头真的有考神存在,只不过他存在的意义不是让学子考高分,而是保持考试中的公平性,禁止在考试之中使用一些非人的力量。

来到同仁堂,吴申杰自然还在坐诊,见沈沐进来还是客客气气的邀请进去一坐。但是沈沐推辞道:“天色已晚,就不多做打扰,以后再来拜访!”

吴申杰也没有多留,他对沈沐在王功旺夫人身上使用的手段至今还有些忌惮。他清楚的明白那并非普通人应有的能力,或许已经牵扯到鬼神之间的一些事情,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敬鬼神而远之。由此他对沈沐越发的恭敬,同时也越发的保持着距离,在沈沐离开之后,第一次对吴语楠发起脾气:“你一个姑娘家的跟着一个男子到处跑,一无关系二无名分成何体统?这个月你不得离开同仁堂半步!”

望着吴申杰冷峻的面容,吴语楠第一次觉得自己亲切的爹爹有些陌生:“为什么?”她今天可是刚刚答应杨仙儿经常过去玩的。

“不为什么!”吴申杰用力砸着药碾里的草药:“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你要再去找沈公子,就不要再进这个门了!”

吴语楠心中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今天沈公子刚刚帮你治好了王夫人的病,哪里得罪你了,你就不准我去见他!难道就是因为医术比你好,你就见不得他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哭着跑进内堂,她可是一直很爱爹爹的,一直都是救死扶伤、帮助弱小,今天第一次发现竟然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或者是有些小人之心。

望着吴语楠远去,吴申杰苦苦笑了一下,楠儿啊!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啊,那个沈沐必定不是普通人,跟他在一起日久生情,最后受苦的还是你。长痛不如短痛,你要怨爹爹就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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