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地处汉阳城中心街道上最为繁华的位置,原本车水马龙的大道此时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众人在一起指指点点,其实隔着一个大厅,远在后厨的场景是一丝一毫也没被看见,但远远的听着隐隐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他们浮想联翩。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人倒了霉落到这些人手中?之前从里面逃出来的几位客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一男两女进了醉仙楼,那两个女人是如何的美丽,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作为听众的人纷纷掩面悲痛,如此美人又要落到禽兽手中,实在是不胜悲乎!
沈沐将老杨头交到吴语楠手中自是放心,作为医家女子对处理伤口之类的情况想必比自己更加明了。转头看向岳青灵,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此时却如同心有灵犀能感知对方所想。岳青灵道:“仙儿还在这座酒楼里,应该在三楼!”
沈沐点头不作丝毫犹豫转入大厅直上三楼而去,看热闹的众人却是目瞪口呆,剧本似乎和他们心中所想不尽相同。本应该被小厮丢出来的书生为何依旧一袭白衣如新,容颜依旧没有半分更改,那发出惨叫之声的到底是何人?
醉仙楼三楼之上的小房间中,杨仙儿无助的哭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爷爷!”狠命的拍打着门窗,只是她那小小的力气哪能撼动分毫,哭声中也带着嘶哑。
房间外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狰狞恐怖的笑道:“你还找你那死鬼爷爷干什么,他早就上西天了!”
“没有,你骗我的!”杨仙儿本来就已是惊恐万分,如今醉仙楼掌柜的还用爷爷的死讯来吓唬她。想起之前爷爷满身鲜血的样子,小小的心里只觉的天旋地转,再也没有力气哭喊软软的倒在地上。
掌柜的见自己目的又道:“跟着你那死鬼爷爷有什么好,不是乞讨就是到这里来帮工,等过两天我给你送到陈公子府上。到时候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比现在过得好上一千倍!”
杨仙儿靠着门嘤嘤哭着:“爷爷,我要爷爷!沈沐哥哥,你在哪里?”想起那个给她饱饭吃、给她银子用的大哥哥,顿时一股希望涌上心头,喊道:“我不怕,沈沐哥哥回来救我的!”
掌柜的气的不行,自己忙活半天又是惊、又是吓、又是骂,好不容易磨灭了她心中那点希望,谁知道他忽然又来劲了。正想着再用什么办法来收拾服帖杨仙儿的时候,却见走廊上一个年轻人朝自己走来,面色冷峻。看着冷冽的双眸,背后泛起丝丝凉意,自己混迹几十年竟然会被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子吓住。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是谁?小二没告诉你三楼不准外人进来吗?”
对于掌柜的话,沈沐恍若未觉不闻不问径直而来。沈沐怒火正盛,神魂之中的白虎也是低声怒吼,那一缕寒风竟压得掌柜的喘不过气来。接连后退几步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不知道醉仙楼是知府大人的产业吗?”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他在他面前宛如猛虎面前一只刚断奶的绵羊,毫无还手之力,只想借着知府的名头来吓退他。
沈沐听闻此言“呵呵”一笑:“你不知大梁律例凡为官者不得经商吗?”
掌柜的一听也是愣住,这小子怎么跟我讲起大梁律,难道他不知道知府大人才是这汉阳府的天吗?大梁律算什么东西!原来也只是个书呆子而已,亏我被他吓得喘不过气。思及此处倒是不再害怕沈沐,又是猖狂笑道:“管什么律,到了汉阳府就得听知府大人的,你小子识趣赶紧退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沈沐哈哈大笑:“不知道刚才谁差点被吓出屎来!”
掌柜的虽然长得丑却是个要面子的人,脸上通红滚烫嘴上却道:“你这书生当真是有辱斯文,赶快离去吧,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也不太能拿得准沈沐的路数,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为好。
沈沐一把揪住掌柜的领口道:“可惜呀,我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巴掌扇过去,顿时一种畅快的感觉沁人心脾,原来打人是如此的爽快简直欲罢不能。其实任何人要是能用手中的拳头直抒胸臆自然畅快,更何况他修行的白虎法诀更是好争杀伐,无形之中让他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沈沐哥哥,是你吗?”隔着房门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沈沐一听便知道是杨仙儿,使出力气一把将掌柜的惯倒在地上道:“仙儿,是我!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一把抓住房门上的铜锁用力一拧便将整副铜锁给绞了下来,满脸鼻涕眼泪的杨仙儿终于重见天日,一下扑倒在沈沐怀着柔柔的喊道:“沈沐哥哥!”
沈沐此时的心都要化开来,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苦,受这样的委屈!紧紧将杨仙儿抱在怀中,一手抚着背一手抚着脑袋,只希望给她最温暖的怀抱和安宁。又过了一会儿杨仙儿从怀中探出脑袋,有些担心的道:“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沈沐将她放开道:“你爷爷已经被我救下了,有两位姐姐照顾他呢!”
掌柜的倒在地上满脸惊恐,再无之前的猖狂狞笑:“你究竟是谁?”事到如今都被打了一顿还不知道对手是谁,这种感觉着实可怕。
沈沐想了想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心道这还真的上瘾了。“怎么着,你想报复我?”
掌柜的牙齿都被打落几颗,哪敢讲实话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想问问好汉的名号!”
沈沐看了看他,故意问道:“你也不只第一次给陈仁才办这些事了吧?”
掌柜的如小鸡啄米:“没有,没有,这就是第一次!”心道,对知府大人直呼其名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沐也不拆穿他的谎言,故作高深道:“我说过,大梁律规定凡是为官者不得经商!你也好自为之,或许能将功折罪。”说着牵着小花猫一样的杨仙儿下楼留给掌柜的一个莫测高深的背影,事实上沈沐就是在故作高深而已。
以他现在的能力知府陈仁才只需挥挥手就足以置他于死地,他就是要让掌柜的犹豫、害怕,不敢将事情的真相讲给陈仁才听。只要这件事能够隐瞒下去也就不会遭到陈仁才的报复,他们在汉阳城中自然还是安全的。然而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沈沐现在避让陈仁才却不知道他已经找上门来了。
回到楼下,岳青灵、吴语楠二女早已将老杨头扶到客厅里来,小二此时已经转醒。如惊弓之鸟站立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沈沐冷冷瞥他一眼。与之前果真是判若两人,欺软怕硬、谄上媚下这样的小人更加可耻讨厌,如果没有这样一帮爪牙,那陈仁才也不过是没牙的老虎怎么咬得了人!
沈沐道:“小二,你家掌柜的叫你上去!”
小二愣愣看了沈沐一眼还是跑到楼上去了,沈沐几人便得空离开醉仙楼。围观路人见几人出来纷纷让路,心中早已对几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第一次自己见毫发无损还能就出人来。
现在虽是将人救出来却还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想到老杨头这段时间不知道住在哪里,继而问道:“大爷,你现在住在哪儿,我好将你送回去休息!”
老杨头年级又大今天又受如此重伤也是有气无力,哪能说的了话。杨仙儿倒是自告奋勇:“沈沐哥哥,我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嗯,那我们就快走吧!”沈沐说道,背着老杨头跟在杨仙儿身后。吴语楠在路过一家药铺的时候道:“等等我,我去买几服药才!”
沈沐笑着看她一眼,吴语楠气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你想哪去了,我看你一个人过去,你带银子了吗?”
吴语楠知道错怪他,心里却是更气:“那你还笑,还不快把银子拿来!”王功旺送的银子都是二十两一锭的纹银,只是不好拿到药铺去用,现在背上背着老杨头手不方便只好道:“银子在我胸口,你来拿一下!”
吴语楠虽然被他牵了手,毕竟属于被迫,她哪好意思主动将手伸到男人胸前拿银子,一时间俏脸通红。岳青灵抱着二百两银子在一旁瞪着他,沈沐这才想起不妥,只好让杨仙儿将碎银子取出来。
随着杨仙儿走了好久才算是到了老杨头爷孙俩的住处,原来之前沈沐将十两银子给他,他便带着仙儿来到这偏远破落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一进一套小院,正房加东西厢房足有五六间之多,整整一年只要十两银子可见这套房子偏远破落到什么程度。
破门破窗,满院杂草。比之破败的降龙寺虽然好一些却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这里却是有主的,住起来也心安踏实。将老杨头放到床上休息,而沈沐几人则在院子里煎药顺便说着闲散的话题。从杨仙儿的口中得知,她爷爷将十两银子花在这里置办个住所,但是吃喝仍旧没有着落。
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杨仙儿到醉仙楼里帮工混口饭吃,他答应沈沐不再带着杨仙儿乞讨却是说到做到。谁曾想那天杀的掌柜见杨仙儿生的漂亮,才七八岁的孩子他就想将她献给知府的儿子陈有才。于是便设了一计,在杨仙儿洗碗的时候,一小厮故意将碗碰掉摔碎然后污蔑是仙儿干的。再又将碗说得天花乱坠,价值连城,老杨头自是没有银子赔偿那就将杨仙儿抵债,老杨头抵死不从,最后就是沈沐他们所见的那一幕。
虽然低劣、无耻的计策但是在权势、地位的帮持下却是让平民百姓无从反击,只能逆来顺受,一个幼小却伟大的种子在沈沐心中萌芽,或许我的到来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