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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神

“《心血生潮法》、《养神经》、《灵台不灭录》、《六欲天损决》、《道心灭魔录》、《化生经》、《天魔演圣法》、《阴阳枢密心经》、《阴神生莲录》、《水火金丹法》……”老货似是有些惊慌失措,呼啦啦地从口中念出数十本三宝之法的名字,甚至青云决也在里面。

这些三宝之法,全是来自各门各派的道法,绝大多数刘骥连听都没听过,无从辨别,老货无奈,只得又各自简介了一遍。

“《心血生潮法》乃是一门勾动人心,演生心魔的秘法,《养神经》能壮大神魂,休养、恢复神魂创伤,《灵台不灭录录》可保灵光不灭,修九世善缘,《六欲天损决》乃天损之道……”

一般来说,法分道法、术法。道法提升修为、境界,术法意在建功、有用。前者意取无为,向内而求;后者重在有为,向外而用。两者并不矛盾,世俗武林有气、剑之争,修真界却没有道、术之争。气剑之争的根本原因在于时间,在于寿命,不在气剑。修真者寿命悠长,道术本是一体,道术之争自然不起。便如三千大道、八百旁门之说,小节而已,无人能说得清楚,若得白日飞升,此法便通大道。

法分道术,意在区分,不在舍取,若不便区分,便成道术,也做法术,威力莫大而又奇异者,便是神通。

三宝之法,便是直接干系精气神三宝一类法术的统称,和其他类似御剑之法,顺风耳,天地视听神通等都是大道造化,法术万千的明证。

这老货似乎一点也不藏私,反而有意让刘骥见识它的积年所得,这数十本三宝之法甫一罗列出来,顿时让刘骥生出眼花缭乱,心神难定之感,顺便简介一番之后,只见它老神在在地静立一旁,等着刘骥做选择。

刘骥对着这么多平时只见于传闻中道法神通,一时间也难以做到视若无睹般的冷静,一本本的罗列下来,心下不住感叹:“天下有识之士何其多也,无数年来有识之士何其多也,以致于创造出了如此之多的道法神通,那么此刻,我又该如何选择,以致敬先贤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无数年来,无数前贤用生命在实践,在求取那一线机缘,以衍化逆天修真问道之路,始得今日这般大道无处不在,道法便无处不有的局面,我刘骥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不用自谦于前贤,也不必自傲于前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剑心通明之下,刘骥点了一部《养神经》,便不再做他语,这无疑让旁边凝视了他半晌的老货顿时惊讶。

刘骥自然知道它是为什么惊讶,不过这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养神经上面,而是飘到了“问道之宝”上。

“我应该是找到了问道之宝,问心之宝,问剑之宝,问道之宝还真是一脉相承啊。”刘骥心下欢喜,脸上不由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让对面老货的心神再次凌乱:这小子不会是想违约吧。不过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天道大誓,也不怕这小子违约,老货心念一转,再归平静,只等刘骥开口。

刘骥确实有过违约的念头,但是早有决定不打算这么做,这会就更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忽然明白了问道秘境的意思,获得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问道之宝——问道之宝不是一个具体的东西,是一条大道之路。

问道不就是求取一条大道之路么?

他领悟青云真意,是因为心性暗合青云真意:虚实随意,青蓝在心,青云平步,俯视天地,这青云真意就等于是他前世今世两世的心性写照。

杀与不杀,得与不得,杀得通透,在乎一心,就是他的顺心之举,人必问心而后明心,自得通明之心。

一直以来为刘骥所念叨的问道之宝,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选择,是取舍,是道路!

命运来自选择,大道来自舍取,每一个选择的局面对应的是不同命运的转折路由,每一次取舍的结果造就不同的大道方向,今日的选择、取舍,便是明日的命运、大道。

青云真意,通明剑心,大道之路,一脉相承,为性为心,杀得通透,道路自显,我心即我道,道是人心,道在人心。

通俗来说,每一个修真之人,只要明白修真的初心是什么,保证每个取舍的决定都是出于本心,那他自然就会神清目明,不易为外物外事所迷惑,自然也就走在了最适合自己的修真之路上。

刘骥神思的瓶颈甫一打开,神思如洪水开闸,顺流而下,一通百通。

修真路上各种奇珍,各种道法,各种人际,各种所得都是成道因由,也就构成了修真之人的法侣财地之说。

然而,这大道之路上的法侣财地,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每一个修真之人的选择、取舍,影响着每一个修真之人的大道之路。

熬得住、把得牢、算得清、做得彻,修真问道,如是而已!为性为心,如是而已!

明澈了问心、问剑、问道三关的珍宝,刘骥也就明白了青云三关美名天下的原因——凡参加青云三关的人,只要活着,无不有所得!

不要小看这个无不有所得,世俗之人,只要稍稍头脑清晰,不惑于幻境,便可得道法秘籍,神兵利器,根性深重者,可得青云形意,可悟青云真意,可成通明剑心,可明大道之路,又或囊括三宝,如此一来,皆有所得,自然皆大欢喜。

刘骥自然也是心喜,看老鬼物的眼光不免也是多了几分莫名之意:这老货看起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恐怕早就在这等着呢。

一般来说,修真之人,很看重誓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誓言一出,天道感应,于是就有天道大誓的说法,天道大誓根子在于天道,在于害怕天道循环。

但天道大誓并不是绝对,若果发誓之人是个俾睨九天、太上忘情的人物,这天道于他不过是个笑话,本来修真之人晋升先天之后,每过一境,每成一景,便有天道显化的天雷诸劫,除此以外,自古以来,修真界又有每万年一次的天地大劫,修真问道的路上,劫数多了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要这般俾睨九天的人物违背誓言之举是出自本心,不违初心,那他的大道之路就始终清晰,始终存在,这也正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体现。

眼前这积年老货对刘骥的心思便是深埋在这一层,无须承诺,无须誓言,只要有心,只要有心交易在前,便不怕你违心在后,一有一违,大道自决,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无形无心无意之中,违约违诺就是违心之举,就决定了你修真问道的大道之路的走向,或许不会彻底走入死胡同,还是有机会,毕竟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但是就很容易出现:再回头已百年身的情况。

这老货完全不在乎这些道法,也不在乎他是否打算违约,一切都早有算计。

刘骥是这么理解的,也是这么做的。

心下默默验证了一番《养神经》的真假,脸上沉思的表情尚未改变,下一刻,身如闪电,径直飞往洞外,走到洞口的时候,更是直接人剑合一,欲直出山林,期间一缕剑气击发,愿珠直落洞底。

交易完成,再无干系!

交易能如愿完成,是占了愿珠的先机,而不是真正的算计到了这积年老货,对上这等老货,不论心思算计,不论修为境界,他实在没有丝毫把握,也无半分小看的意思。

“尊客就这么走了,天下人岂不是要笑话贫道待客不周么?给我回来!”

身后一声厉叱,声及力及,眼看刘骥就要彻底遁出山林,但山林起了变化,影影绰绰仿佛苏醒过来,层峦叠嶂的迷雾一起,眼前再不见山野昏暗天色,只剩阴风刺骨,断枝残叶漫天飞旋。

“坏事了,还是小看了这老货。”

刘骥也不逞强硬闯,还真就应声站定,返过身来道:“你倒是好算计。”

一个白袍飘飘的身影,不徐不疾地走了过来,像是二十许年纪,全无虚幻,凝实已极,一份发自神魂的天然闲适气度,活生生便是一个得道真人,完全没有那一团老脸的痕迹,显然是得了愿珠大补,返老还童了。

“贫道许三世见过道友。”白跑青年一副很是欣赏刘骥的态度。

“有何见教?”刘骥知道自家气度拍马也赶不上人家,索性破罐破摔,来干货,不整虚话,心想:“倒要看看你这积年老货变年轻后的本事。”

“道友三宝旺盛,大道已明,端的让人心生羡慕,许三世自诩万年阅历,如道友这般根基扎实的试炼弟子,也是少见得很,可见大道造化,我道不孤啊!”许三世开始还有些云淡风轻闲适,说多了几句,立即就生变出几分狂意。

刘骥暗自嘀咕无法猜知老货心念,突然福至心灵,顿生一念,立即顺其意道:“三宝旺盛?前辈莫非是不曾看到刘骥这肉身异象?谈何旺盛?”

“咦?移花接木?不对啊,你明明神完气足,神魂旺盛啊……”老货先是打量刘骥一番,后又好像想明白了,忽道:“嗯,好手段,不过都不重要了,凡我人族,最重神魂,我看你神灵生气勃勃,心性通透,若放以前,我便收了你这个徒弟,只是如今,你就直说了遗言,未了心愿吧,待我出了此地,你我这么大的缘分,怎么样也要替你办了。”白袍青年完全是在欣赏一个手中宝物一般。

嗯,只要有头绪就好,虽然没有探知更多,但好在也得了一个移花接木的信息,有了头绪,刘骥继续捧场:“怎么说?溯返时空你能做到么?”

“这个说来话长,也是贫道大意了,大劫之时,失了身,只得在这渡世宝船中苟延残喘,谁想天见可怜,你小子送来了愿珠,万年劫难,哎,算一算,也是该到头了,这不,便有了你我相见之缘,若放以前,便是一份师徒之缘,不过如今形势,只要你一点先天神意不泯,即便落入轮回百转千回,我也能认得出来,待他日我得成大道,说不定会再来此人世间走一趟,引你入道,全你我师徒之缘。这溯返时空么?到也不难,得成天人便有机会,待贫道恢复天人境修为之后,更不难为。”许三世神叨神叨不绝,复又清明:“徒弟,你且去阴间走一遭,你我师徒当再有相见之日!”

刘骥只觉一道明亮至极的血光直冲天门,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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