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刚刚你电话响了,我没接,你看看谁打的吧?”
洗完澡刚出来,老妈的声音,伴随锅里冒油的滋滋声,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我嗯了一声,就立马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我一看备注是老阮,也是微微一惊。
没有多想,顺手就拨了过去,第一次是无人接听,不过我又拨了第二次,出乎我的意料,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是个女声。
“喂,您好?”
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电波般的磁性,我刚开始还以为拨错了号码,当我看见电话上面确实显示着老阮二字,我才敢肯定没有拨错。
“您好,老阮在吗?”我猜测接电话的肯定是老阮熟人,要么就是他女友。
“稍等一下,我给你叫他……你朋友回电话了,赶快过来……来了来了,等等,我马上就来……”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坐了下来,但也是足足等了小半会儿,电话里才传来那道精悍尖锐的声音。
“你小子在干嘛,之前打你电话也不接,是不是最近房价上涨,把你喂肥了就忘了我们这些贫困待救户了。”
尽管我和老阮有两三年没见面了,但他说话还是那个样,一上来说东说西的,发发牢骚。
我是听惯了,了解他的秉性,倒也只是呵呵一笑,不过,儿时乡下伙伴中,现在关系说的过去的,也就只有老阮了。
“现在在哪儿高就呢,来了重庆可别忘了我,否则有你小子好受的。”我躺在沙发上,由于昨晚熬了一个通宵,现在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说话都是闭着眼。
“咋能呢,就我哥俩这有福我享有难你当的感情,也不能这见外是不,不过不瞒你说,我现在还真在重庆。”老阮笑嘻嘻的调侃着我。
一听这话,我的睡意立马减去大半,问道:“在哪儿呢,要不要我来接你?”
“这感情好,来朝天门码头,我等你。”
老阮这话一说完,立马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QQ上老阮就把他的位置发给了我,我立马就起身朝着屋外奔了出去。
来到码头,我找到了老阮发给我的坐标位置,但并没有看见他的人,我正准备拨个电话问下,突然我后背不知被谁一拍,紧接着就死死扣住我的脖子。
我本想要挣扎,但对方那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勒住我的咽喉,若是稍稍用力,就有种窒息的感觉,所以我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谋杀,强抢民男,这也太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了吧!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愤怒。
更可气的,对方竟然还将我的嘴捂住,让我想要叫都叫不叫不出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顺嘴就是一口咬下去,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对方的手指都要被我咬掉。
显然对方也是一下疼痛到了极点,一脚将我踹在地上,我立马缓了一口气,听着对方哇哇大叫的疼痛声,我翻身一下就坐在对方身上,正准备一拳抡下去,却是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去。
“老阮?”
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一下就惊愕了,没想到躺在地上的男子,竟然就是老阮。
“你他么疯了,开个玩笑至于这样吗?”
老阮右手抱着左手,鲜血不断下流,两颗眼珠都在闪烁着泪花,朝我吼着。
见他那疼痛万分的表情,我是既喜又怒,心想有你这样的见面方式吗?不讨打才是怪事呢。
我正准去将老阮扶起来,这时候从边上走过来一位女孩,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运动休闲装,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随着水面微风拂过,空气中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香味。
“看什么看,见了嫂子也不知道叫一声。”
见我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在那女孩身上,老阮的伤口好像瞬间就好了一般,站起身来对我嚷嚷着。
我撇了老阮一眼,就没有说话了,上了车之后,我们倒是有说有笑,听他介绍,那女孩叫燕子,他俩关系很好,处了两年多,听那语气,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燕子并不大喜欢说话,也许是因为不太熟得原因,一路上基本就只有我和老阮的声音。
老阮的家在巫溪,离我爷爷奶奶家不远,小时候放暑假我们倒是经常在一起玩,大了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但我们之间的联系,却是十分频繁。
我还清楚记得,我第一次去洞窟,就是在老阮的带领下,和同村其他几个小伙伴,背着大人偷偷爬进去一个最低的洞窟。
由于年龄太小,村里又有许多邪乎的传言,所以我们不敢深入,也只敢在洞窟口转转。
然而,那时才五岁的我,回来之后,从此就对那些洞窟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不过在大人们的阻拦下,我一直都没有再去往那些洞窟的机会,有一次我本想叫上老阮和其他几个伙伴再去一次,但他们都向喝了迷魂汤一样,谁都不愿意去了。
但要我一人前去,显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无奈,我一直等待了十来年,又才踏入那些洞窟。
而我也为我的好奇,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小岚呢?你俩掰了?”
正想得出神,老阮突然问了一句,让我却一下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沉默久久,才把去年我们前往百窟湾一行的经历,一一说给了老阮。
这件事出来以后,除了在派出所以外,我几乎跟谁都没有说过,心中的那份自责内疚,让我至今都难以释怀。
是我亲手害了小岚和华子。
在我出来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在消沉颓废里度过,每每闭上眼睛,都能看见小岚的声音,每每酒醉之后,华子都会恍恍惚惚的站在我面前。
而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不过,老阮在听了我的经历之后,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在逐渐消弭,最后完全被凝重所替代。
“不瞒你说,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和燕子去百窟湾。”老阮心有余悸的说。
我一听,望了老阮一眼,又回头看了燕子一眼,摇了摇头:“干什么?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在你的身上,什么时候多出来了寻求刺激的探险细胞。”
老阮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其实小时候我带你们去洞窟,那是我第二次,第一次是我和我的哥哥。”
我没说话,但老阮有个哥哥的事,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
老阮见我竖着耳朵在听,又才接着道:“有一次我和我哥,听一群老人说那些洞窟,是古时人们为了躲避匪患,而挖掘的藏身之处,后来匪患越来越严重,一些人干脆把值钱的东西埋在里面,但有些人被土匪杀害之后,那些宝贝就一直被埋在里面,一直都没有挖出来,也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捡点空子,于是我和我哥就偷偷跑到一个洞窟里,希望能捡点老人所说的空子。”
说到这里,老阮停顿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他说,但是后来,有人为了保命就串通土匪,把他们带到了洞窟里,土匪便大开杀戒,几十个洞窟内的村名都被杀光,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正是这些冤魂聚集的太多,所以村里的人明知洞窟内有宝,但也没有敢犯险。
然而老阮和他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准备去洞窟里捞点宝贝出来,可才进去不久,老阮就看见一个黑影,把他哥给拖走了,当他追着黑影赶过去,他看见他的哥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瞧得那森森白骨,他只感觉两腿无力,四肢发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之后他很后悔,他不知道洞窟里究竟有什么,但他清楚,十分凶险,他甚至发誓,再也不踏入百窟湾半步。
然而,少年时代的好奇,总是难以抑制,他绝定再次去洞窟一探究竟,所以才带着几个小伙伴以及我,又一次去了百窟湾。
可之前所留下的阴影,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最终还是没有深入洞窟,因为他不知道,倘若这次进去,被拖走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自己。
可谁会想到,老阮的好奇在逐渐淡忘,但自那之后,我的好奇却是在日益增长。
我很想揭开遮掩着那些洞穴的面纱,一探究竟,难道就真的只是一些用来躲避土匪的洞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