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园宫素来以青白二色为主,可是自打那个鸾彩不知何故常常过来了以后,偏偏说画眉喜欢艳丽的色彩,在碧园宫的扶拦上绘了彩画,卷帘上添了彩绢,虽说这样色彩鲜艳,金碧辉煌的模样才想是一个司掌珍宝的尊主所掌管的宝殿,可到底这不是他夜子趣的性子。
何况,鸾彩也不过是画眉身边的一个小仙婢,整天摇着画眉的名号,对碧园宫的弟子呼来喝去的,已然让夜子趣有些不悦了。他最烦的是,素来只负责画画步摇的百灵,现在却爬的老高老高的,为了在房梁上扎一朵牡丹花。
夜子趣烦闷地唤她道,“妙百灵,为师的紫玉狼毫笔去了何处?”
百灵听见夜子趣叫她,一个不留神从梁上落下来,好在她原来是只鸟,倒是挺擅长飞的,没把自己摔到,却把好不容易攒好的牡丹花给扯散了。又碰巧,画眉来了,见了这么一幕,怒火刷一下就飚上来了。
但碍于夜子趣在,画眉必须维持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就对着鸾彩使了个眼色。鸾彩一件自己的主子给撑腰,一下子就强悍起来,拉着百灵一巴掌挥过去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竟然打到了百灵身后的那根柱子上。
鸾彩回身看了画眉一眼,画眉看了夜子趣一眼,夜子趣自若地走到百灵跟前,沉着脸色,道,“你还不去找为师的画笔么?你从今往后只需要替为师管着画笔,倘或为师的画笔再不见了,为师就要罚你去白沁石玉那处思过,你可听明白了么?”
百灵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心里却十分不甘,一路气鼓鼓地出了碧园宫的鹤华厅,往青木斋去了。青木斋便是夜子趣的小书房,通常是他画样稿的地方,百灵正独自牢骚道,“青木斋也不小,何况师父一共有三百六十六支画笔,各自材质大小的,师父只说紫玉狼毫笔,着实是为难人,谁又知道哪里找去。”
可是百灵的话才落下,那支紫莹莹的狼毫笔正在脚边的草堆里泛光,百灵开开心心地捡起那支笔,笑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百灵这边正得意,余岢却急匆匆地跑来了,拉着百灵慌里慌张地说道,“师妹,你还是赶快寻个地方躲起来吧!”
“为什么丫?”百灵疑惑道,看了看手中的笔,又冲着余岢笑道,“是不是你担心我找不到师父的笔,师父罚我啊?你看,我找着了。”
“别傻了,当初你把师父那些样稿擦口水的时候,师父罚过你?你把师父做的几只准备献给李天王的青玉白雀瓶子打碎的时候,师父罚过你啊?还是你把师父那刚沏的,准备请潇湘妃喝的醒云茶拿去洗脚的时候,师父可罚过你?得了吧,这些也就是我记得还算大的错,小错都不想提了。师父啊,打小就没罚过你,何况还是一支笔啊!但就是,咱们师娘吧,那也不是好惹的,我听说她准备让那个鸾彩吧,想法子给你折腾到凡间去,你说你还不得赶快藏起来么?”余岢说着,拉着百灵就走,又道,“赶快躲起来,师父的青木斋有结界,你躲在里头,她们就动不了你了。”
百灵听了余岢的这一番话,也的确是吓懵了,便问道,“师娘?谁是咱们师娘啊?”
“画眉仙子啊!那天在凌霄殿,你以为天君陛下为何忽然就放了你,还不是画眉仙子说,说咱们师父额上那一吻是她做下的。”余岢压低了声音,在百灵耳畔说道。
百灵一惊,那事儿怎么反而成了画眉的事儿了,拉着余岢道,“误会了,那个吻怎么会是画眉仙子呢?我们都知道,那晚上她就打发人送了醒酒汤而已,怎么会是她呢?”
“现下是谁都不重要了,天君陛下已经因为这个事,准备拟个法旨,让画眉仙子嫁到咱们碧园宫来,从此以后,咱们得叫她师娘!”余岢说着,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听我一句,还是赶快躲到青木斋里吧你!”
百灵闻言,心上彷如被沉沉敲了一记,闷闷的发痛,一时脑子也混沌起来,只是迈着虚浮的步子,失魂落魄地往青木斋去了。这一躲便是三日,终于闷不住的三日后,百灵想要出来的去看看夜子趣的时候,夜子趣却避而不见,只是一道法旨,彻底又将她拘在青木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