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棠换了一身儒衫,便由刘穆涛引路,没想到铃儿跑了出来,见王孝棠外出,便问道:“小棠哥,你去哪里?”
王孝棠笑道:“看房子呗。”
“看房子?”铃儿惊讶地问。
王孝棠道:“走,一起去。”
铃儿瞪着月牙一样的眼睛问道:“看房子作甚?”
王孝棠笑道:“自然是当做婚房啊,以后等我成亲了也不能住在郑先生家里吧,我又不是郑先生的家仆,迟早得有自己的房子吧。正巧手里有点钱了嘛,买房子置业置田才是正路啊。”
铃儿都市脸红了,婚房……成亲……洞房花烛……
“喂喂喂,铃儿妹妹,去不去?不去我走了?”王孝棠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问道。
铃儿连忙跳着叫道:“我去的!我去的!”说完便觉得自己不矜持害羞不已,赶紧跑到王孝棠身后,王孝棠呵呵一笑,对一旁刘穆涛说道:“刘管家带路。”
“家主,您说什么?”刘穆涛惊喜道。
王孝棠笑说:“刘管家啊。”
“我是管家?我是那潘管家一般的大人物了?”刘穆涛顿时叫道,太过欣喜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王孝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鼓励地笑道:“那潘管家只是乡下一财主家的管家,你若是管家便是魏县县城里大门大户的王家管家,岂能跟他比较。不过呢这规矩以后要学得,你以前做混混,种种劣行我不计较了,但是以后若没有了规矩,我便将你赶出家门。”
刘穆涛赶紧跪地磕头道:“家主,我怎敢如此?家主大恩,小的一定以死相报。”
王孝棠笑道:“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就能死。”
“是,是,家主不让死,我绝对不死,绝对不死。”刘穆涛忙说道。
一面走着,王孝棠一面问道:“刘管家,这汪大官人不是有很多家赌坊吗?怎么如今妻子为了这么点钱就把家给卖了?”
刘穆涛鞠身回答道:“回家主的话,我猜那赌坊应该不是汪大官人的,汪大官人应该只是明面上的坐馆,赌坊主人应该是别人。”
王孝棠想到了东厂和郝大伴,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些人了,这做狗就是做狗,一旦残废了,便连狗的做不成了。东厂好歹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吃狗肉,吞了汪大官人的家产。当然,原因应该是汪才的干爷爷是什么老太监吧。
街上的人很多都认识王孝棠,一个个拱着手说道:“王秀才好。”
“王秀才你在逛街啊。”
“王秀才何时露一手赌术与我们见识一下?”
“王秀才您这样的身份,还亲自走路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残废!王孝棠只好一一拱手想让,当然更多的人只是好奇驻足而已,纷纷止住了脚步看看这人称魏县两大神的——赌神。
“王秀才赌术精湛,连身边的丫鬟都好看。”
“拆了你的狗嘴,居然敢侮辱赌神,给我打!”
身后传来了乒乓的殴打声,倒是让王孝棠心中感慨,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缺少偶像啊。这倒也是,消息封闭的大明朝,人口流动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消息更是鼻塞。在大明有三种人可以流动,第一种是读书人,一般取得了秀才功名之后,便可以去官府取得路引;第二种是僧道,需要取得官府的度牒;第三种是公人,但是公人凡去哪里必须有详细记载和公事,每去一处必须住在驿站之中,也是不能随便走动的。
至于明朝期间商人最初也是不允许随便流动的,尽管明朝商税很低,可大明朝廷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规定的人口不得随意流动政策,却是限制了明朝朝廷的商业发展。同时明初的时候为了防止贪污和包庇,商人的子女是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的,但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商人们便依托在了秀才和举人监生们的名下,这样形成了商人们家里的文人客卿。当然但凡有点身份的,都不会去做这种客卿,可毕竟读书人多,做官的人少,这客卿还是很抢手的。
到了明朝嘉靖年间,朝廷开始了改革,允许官员子女参加科举考试,同时对商人的社会地位也不再歧视。虽然社会上士农工商等序不变,但是在实际上的老百姓心中,商人也是仅次于公人的一群人了。
但是明朝总体说来,比起其他朝代来说,人口流动性不大。既然人口流动性不大,消息传递的及时程度和准确程度也就差了许多。所以如同魏县这样的中等县城,出现活了神仙郑云霄和赌神王孝棠这两个了不得的人,当真是让百姓们崇拜得了,便是本县的人去了外地,说起来也是有一番骄傲。
到了汪才家的宅子,门童见到是刘穆涛又来了,知道他是买主,将来有可能还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心腹,于是纷纷上前拍起了马屁。汪家的仆人对这王秀才是久闻其名未见其面,因此刘穆涛一番吹嘘之后,仆人们对王孝棠更加俯首帖耳,交易还没进行呢,便将王孝棠当做了主人了。
当王孝棠见到汪才的七仙女之后,很是被这七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震惊了一番,这七个女人环肥燕瘦,高矮不同,甚至还有两个色目人,也就是白人。这当真让王孝棠吃惊的了,尼玛汪大官人,您老的品味我可真是拜服的很,题材太广泛了,接受面太多了。
当先说话的便是一个色目人看起来三十岁的年纪,身材丰满凹凸有致,穿着大明朝妇女所穿的水色彩裙,盈盈一拜,王孝棠也赶紧还礼。这色目女子道:“王大官人好。”
王孝棠连忙说道:“汪夫人万勿叫我大官人,学生王孝棠,区区一介秀才之身,您叫我王秀才便行,大官人实在不敢担当。”
那色目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笑了起来,这一笑是风骚之中带着含蓄,异域风情之中带着中原女子的矜持,这特么要是放在非诚勿扰的舞台上,多少男吊丝或者高富帅跑过来选作心动女生啊,当然了,现在这个年代,白人在大明朝百姓心中只不过是色目人而已,什么是色目人呢?当初蒙古人统治中原的时候,因为蒙古人少,需要大量的官员,但是又不放心汉人,于是雇佣了许多阿拉伯人或者中亚人来统治,这些人在蒙古被推翻之后便留在了中国——应该是尸体留在了中国。
朱元璋下令,所有在大明朝境内的色目人,男子超过车碾一律屠杀殆尽,低于车碾者全部宫刑变为太监,色目男人绝种与中国,色目女人刺配给汉人兵丁为妻。所以一般来说,大明朝的百姓对色目人心里没有存多少不好的感觉,都把人绝种了,哪还有恶感,只是有些看不起罢了。如太监郑和……
不过汪家能让一个色目女子出来主事,可见这女子能力不凡,定然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