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潘家早就被一众锦衣卫包围起来,领头的是一个面带一块青记如同青面兽杨志一般的阴鸷年轻人,而胡方平像个跟班一般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态度极为谦卑,哪里有在魏县时候的嚣张,反倒似小猫一般。
郑云霄看着那青面兽锦衣卫的穿戴,在王孝棠耳边小声惊呼道:“此人定然是大名府锦衣卫百户,总领大名府锦衣卫的死万敌了。”
“这等绰号倒是霸气。”
郑云霄摇头道:“非也,非也,此人姓死,名万敌。”
王孝棠惊讶道:“姓死?”
“对。”郑云霄道,“不在百家姓之中,却为河南一户大姓。”
王孝棠心说中华之大,当真无奇不有,便问:“你认识他?”
“山人在街上自然是听说过,此人颇为有名,早年曾经参加朝鲜之役。”郑云霄道。
王孝棠不相信,道:“朝鲜之役?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你确定三十年前他能上战场?”
郑云霄小声道:“你看此人似是二十几岁,实际已经近五十了,我之所以说此人有名,当有一半的名声传闻此人乃不老郎君,永远一副二十几岁的模样。”
王孝棠佩服不已,在这没有化妆品和拉皮驻颜针的年代,居然真有这种近五十岁看上去如二十几岁的人啊,后世那些男明星如什么钟汉良、谭咏麟、林志颖、何炅的小伙伴们,在古代也大有人在啊。
“最厌恶这种五十几岁看上去还跟二十几岁似的人,跟我们年轻人抢妞儿。”王孝棠心中腹诽道。
潘家的确是出了大事,锦衣卫在搜查的时候居然在潘蓉的书房发现了一个无生老母像,而在祠堂之中也发现了一个无生老母像,再加上李顺在潘家发现的雕像——李顺自然是将功劳全都抗在自己身上了——可以肯定这便是一处白莲社据点。
大名府锦衣卫百户死万敌面带冷笑,死死地看着被一个个抓走的潘家家人,心中却兴奋不已,此番功劳,足以让自己升职副千户了吧。作为从小无依无靠无后台,全凭一身本领升到锦衣卫百户的死万敌,眼看升职无望,便只顾着捞一些钱财。可偏偏就在他无望的时候,这天降奇功来了,死万敌顿时心中腾起火焰来,率领整个大名府的锦衣卫前来平叛。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连协助的衙役都是大名府和广平府的衙役们。
死万敌不是绰号,他姓死,名万敌,死这个姓氏当真是不多见,在百家姓里都没有。也正是因为他姓氏不详的原因,在晋升之路上他屡受遗弃,谁愿意提携一个姓死的人呢。不过今天他倒是扬眉吐气了,抓了白莲社教徒,算是立下了大功劳了。自三十年前蕲州白莲教被诛杀以来,白莲社似乎销声匿迹,然而朝廷知道白莲社只是隐忍起来,三十年来从未放弃追查白莲社逆贼。
不一会儿,内院有人尖叫起来,原来是里面交战了,只见那潘家老爷潘蓉如同黑煞神一般双手持着两把戒刀披杀了出来,一时之间挡在他面前的锦衣卫纷纷不敌,一个走得慢的被一刀砍死。
年近六十却彪悍异常的潘蓉口中大喝道:“狗官,爷爷跟你拼了。”双方再一次绞杀在一起,那锦衣卫和衙役们居然挡不住这老爷子的双刀,一个锦衣卫缇骑被他一刀看中脖子上,捂着脖颈倒了下去,而另一个上前的缇骑一个不备被砍中后背。潘蓉双刀翻出刀花,周围的锦衣卫纷纷闪躲或避让,尤其是那衙役皂役,抓捕小民还行,遇到这样彪悍的敌人早就下破胆子了。
“老狗。”死万敌见士气受挫冷哼一声,他身边的胡方平立即说道:“大人,且看我上前擒住他。”
死万敌摇头道:“你武功不如他,我来吧,免得徒增伤亡。”他抽出绣春刀便两三步跃了过去,余人纷纷让开,死万敌长刀所指,潘蓉双刀挡住,发出叮地一声。
那死万敌便是一招横扫千军再一次攻了上去,这招数岁老变化不多,但死万敌刀快凌厉,明显比周围锦衣卫刀风快上几倍,只看得锦衣卫们大声叫好起来。
潘蓉武艺是不弱,双刀连挡带攻,连续砍出三十二刀将死万敌逼退,死万敌与他双刀相碰连发乒乒巨响,白色刀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周围人看傻眼了,哪见过这种凶狠争斗,只见刀光不见人影,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看了起来。而那潘家三虎此时也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想自己的父亲原来如此厉害,哪里是往日那个慈眉善目和和气气的潘老爷哟。
众人连带看热闹的王孝棠等也大叫意想不到,这潘老爷居然是个武功高手,满头华发却让这群锦衣卫缇骑毫无办法,要不是他是敌人,是那白莲社的,王孝棠当真想要说一声老头,你真不是一般的牛逼。
“叮”地一声,那锦衣卫百户死万敌又是一招力劈山河,才将潘蓉逼退半步,他连忙退了两步,喘着粗气,道:“老狗武功不错。”
“哼!”潘蓉挽着刀花,咬牙道:“狗官,休得猖狂。”
死万敌心中后悔轻敌了,早知如此带来火枪或者机弩,现在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自己上前迟早也是个败局。正在喘息之际,那胡方平拔刀上前,道:“诸位兄弟,乱国贼子,就不要和他讲什么江湖道理了,一起上,升官发财只在今朝。”死万敌心说当真是个好手下,爷就需要你这种能给上官打圆场的家伙,趁机退到一边。
不过人多不代表就真能打得过高手,而且内堂再一次传来惨叫声,原来管家潘清手持一看白杆长枪也打了出来,那长枪飞舞,枪枪挑落前敌,几个锦衣卫被刺中倒在地上,潘清大喝一声道:“无生老母,天佑我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白莲坐下,万物俱灭!”言罢,似乎爆发了更大的力量,阻者或者纷纷倒地或者连忙让开,让他毫无阻拦直接杀到了潘蓉身边。
潘蓉本来五十八岁的年纪,尽管武艺高强但毕竟上了岁数,这会儿有些力竭,得了生力军之后立即士气大振,再一次逼退几个锦衣卫,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都连呼带喘休息起来。显然武艺高强是武艺高强,但许久不动手了,这陡然一动手下来,体力却是不支。
倒地受伤的锦衣卫自然有人扶走,有三个锦衣卫缇骑已然身亡,七八个缇骑捂着伤口惨叫包扎。
锦衣卫大名府百户死万敌抽刀喊道:“反贼,休要负隅顽抗。”
“哈哈哈……狗官!今日被你发现,我等早就心存死志,来来来,让本弥陀送你上西天。”潘蓉咬牙切齿道。
“反贼,你们今日逃脱不了了。”死万敌道。
潘蓉狂笑道:“今日逃脱不了?为何你却不敢上前了?”
死万敌怒道:“来人,给我上!”锦衣卫再一次冲了上去,但是气势弱了许多,不过只交手三五回合,却又被那潘蓉与潘清联手逼退。两人的确是武艺高强,又配合得当,锦衣卫的攻击不但被化解,反倒吃了大亏。
那上前抢攻的锦衣卫倒是受伤了三个却又是死了一个,众人士气更加低落了,这死万敌顿时头疼起来。胡方平见状,立即跑到潘家三虎跟前,抽出到来架在潘家三虎脖颈之上,大喝一声道:“狗贼,休要反抗,我便砍了你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