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酒肉之后,王孝棠摆好桌子,将郑云霄和虚平两人叫了出来,上好酒肉说道:“道士,今天没有素菜,只有肉菜,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叫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虚平笑道:“道法自然,随遇而安,贫道修的是道,修的是心,修的不是规矩,不是枷锁。”
郑云霄立即赞道:“看看,看看人家小道士讲话滴水不漏,就连想吃肉都能找到这么大一对借口,再看看你,秀才,亏你还是秀才功名——算了,你的秀才功名也是买来的。”
王孝棠看了看虚平说:“你绝不觉得半仙儿欠揍。”
“贫道以为……你不如刚才把他闷死得了。”虚平道。
王孝棠举杯道:“半仙儿,道士,来,举杯,我们先同饮一杯。”两人各自倒了酒,王孝棠又说:“痛快,痛快啊!你们起死回生,我当真是高兴极了,我祝你们年年有……”
“呸呸呸!”虚平和郑云霄顿时唾弃道。
王孝棠也拍了拍自己脑袋,笑说:“那个算我刚才说错了,今日我们逢凶化吉,干杯。”
“干杯。”
三人一饮而尽,看得出来都很高兴,郑云霄最是忍不住盘问起来,王孝棠便一面这着酒一面将今天的事一一说清楚。当听到金陵楼楼主天下第一剑王茂如不再追杀王茂如,而且他居然将那赵无极给抓住了之后,郑云霄和虚平忍不住大笑起来,便痛饮三杯。
虚平道:“京师充满危险,不如我们回到魏县吧,或者跟我去青云山?”
郑云霄道:“这潘世义也救了出来,咱们不如向骆养性骆大人告别,我看皇帝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王孝棠道:“我是不能走,我要把胡大人救出来再说。”
郑云霄劝道:“秀才,你这是何苦呢。那胡方顶犯的是贪污大罪,我朝历来对贪污大罪严惩不贷,便不是死罪,最少也要发配边关,家人跟着遭殃。这时候你还招惹什么,若是你为了那楚楚姑娘,等她贬为庶民被发配到边关,买通了大理寺,在街上买个丫鬟代替她去边关,你带她回到魏县,然后放在你家的院子里金屋藏娇,不就得了。你啊你,何苦趟这趟浑水,再说我之前就不看好你们——那胡楚楚有什么好的,女扮男装,还打人。”
王孝棠笑道:“你不觉得她很活泼,很清纯,很具有感染力吗?”
郑云霄道:“不男不女,有何感染力。”
王孝棠摇头道:“唉,代沟,代沟啊。”又问虚平道:“道士,你喜不喜欢处处这样的姑娘?”
虚平摇头道:“我不喜欢女孩。”王孝棠与郑云霄顿时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虚平喝了一杯酒,道:“我是道士,不能喜欢女人。”
“道士也未必全都出家啊,我记得只有全真道士才出家。”郑云霄道。
虚平笑说:“我师傅就是全真弟子。”
“你师父是全真弟子?”王孝棠问,“他那会左右互搏,九阴真经,擒龙手吗?”
虚平摇头道:“你说的我全都没听过。”
王孝棠想了想在山上的日子之中,青云道长还真没表现出什么厉害招式,似乎就是无招胜有招随心而动。
虚平道:“我们师门是全镇南无派,只是师父和师叔早年被另出师门自立山派了,但师父还是以全真道士要求我们。”
王孝棠摇摇头道:“你师父出家不娶妻子也就罢了,你们不能学他啊。虚平你想一想,若是你娶妻生子,你的儿子跟你学道学医,是不是比你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传人强得多?你要找的传人将来长大了未必会听你的,但是要是你的儿子,肯定听的你。”
虚平想了想,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对吧。”王孝棠道,“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做媒人。”
“我能吃点吗?”忽然一声病怏怏的声音传来,众人抬眼望过了过去。便看到潘世义倚着门,巴着嘴,满是欲望地看着那一桌子狗肉和酒,擦了擦口水,又问道:“我能吃点吗?”
三人相互看了看,心说这人生命力好顽强啊,居然醒来了,便点了点头。
潘世义扶着墙走到桌子跟前,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肉吃了起来。王孝棠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这肉有些干,喝点酒暖一暖胃。潘家三虎……”
“不要跟我提潘家。”潘世义忽然叫道,见三人呆望着他,忙抱拳施礼道:“诸位,请原谅,当日我父亲要杀我灭口的时候,我便发誓从此再不是潘家人了。”
王孝棠伸出大拇指道:“有个性,我喜欢。”
郑云霄问道:“你知道你父亲的事吗?”
潘世义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吃完了这块肉,一口将杯中的酒干掉,赞道:“这烧刀子就是烈,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喝这种酒的,但是现在喝起来,却是如此品我的心意。他妈的,够劲儿。”
王孝棠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潘世义道:“三位,我知道你们救了我,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出来,在此世义多谢三位了。只是不知道三位救出来世义有什么目的?我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又是个病怏怏的样子,你们要我做什么?”
王孝棠举起杯,说:“先喝了这一杯酒,我说给你听。”那潘世义也不含糊,一饮而尽,王孝棠又倒上了酒,说道:“事情的缘由,关乎到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潘世义疑惑道,“我的什么身世?”
王孝棠道:“你的母亲,不是潘夫人。”
“你说什么?”潘世义惊道。
王孝棠笑道:“你仔细想想,潘夫人对待你和对待他的长子潘世仁是否一样,更偏爱与谁?先别着急否认,你仔细想想,那潘夫人对你如何?对潘世仁如何?”
潘世义便低着头认真想了起来,他想到有一年自己和潘世仁一起在冰面上玩耍,不小心掉入冰水之中,下人忙将他们抱上了岸边,潘夫人一把抱住了潘世仁,只有仆人们抱住了他。当时为此他还哭闹了一阵,只是他和潘世仁是兄弟,过后也就过后了。他又想到当初家里请来私塾先生,三个孩子都不爱学什么四书五经,结果潘世仁不爱学,被潘夫人一顿毒打,而自己不爱学,潘夫人却丝毫没有指责自己。
想到了凡此种种,潘世义骤然明白过来,这潘夫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娘亲。
他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潘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