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八斤把一捆麻绳拿出来,一头拴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另一头扔进了水潭里,这是为了防止在水下遇见突发状况,可以顺着绳子游上来。
伍老头见我和八斤同志已经准备好了,从身后的小布袋里摸出了一把细条香和一盒洋火,老头把细条香分成了三份,一份五根,分别递给我和八斤同志一人一份。
我和八斤同志拿着条香,不明所以的看着伍老头。
八斤同志:“我说老头,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下去之前先给你祖宗上柱香。”
伍老头拿着条香让我和张八斤并排站在一起:“每个盗墓贼下墓前都会为自己祈福平安,方法各不相同,目的却是一样,所谓‘摸金点灯’‘搬山敬神’‘卸岭拜鬼’说的就是这个理,这些说白了也是测吉凶,就像摸金门的‘灯灭不摸金’、搬山门的‘神散不挖坟’、卸岭门的‘鬼聚魂不归’,我伍派一系‘寻宝烧香’,则是‘香断人生死’。”
我和八斤同志没有打断伍老头的话,而是很认真的听,所有盗墓贼都遵守的规矩,不管是不是真的灵验,我们跟着做总没有坏处。
我接过伍老头手中的洋火,依次把我们三人手中的条香都点燃了,按着伍老头的做法,双手拿香在自己的头顶‘点’了三次,然后插在水潭边上。
我和张八斤、伍老头每人五支香一顺插在那里,不知怎么的,我看到那些燃烧的香,心里总有点发寒。
伍老头紧紧的盯着那些燃烧的条香说道:“这烧香也是有说法的,即“神三鬼四人五”,敬神烧三支,拜鬼烧四支,为人烧五支,我伍派一系这五支香则是为了自己而烧的。”
我正听的入神,张八斤却突然说道:“伍老头,你的香灭了四支。”
我一看,真的如张八斤所说,伍老头左边的四支香已经全灭了,只有最右边的一支还在烧着。怎么会这样?这无风无雨的,燃烧的香怎么会突然灭了,再说,点燃的香又不是蜡烛风一吹就会灭。
我看了一眼伍老头的脸,夜色下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很凝重,死死的盯着熄灭的四支香,一言不发,我隐隐猜测,这四支香灭的怕是凶多吉少。
“花儿,你的香也灭了三支。”八斤同志再次惊叫道。
我心中一颤,赶紧转头看去,果然左边三支香已经灭了,一股寒意传遍了全身,我真不知道这三支香灭的是吉是凶。
伍老头看到我的香也灭掉三支时,我明显看到他的身子一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惊颤。
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六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还在燃烧的香。
“灭了、灭了,老头最后一支香也灭了。”张八斤嘴里念叨着。
我看了一眼伍老头,发现他整个身子都变得有点佝偻,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没有去看张八斤的香,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那剩下的两支香,突然我眼皮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伍老头,因为我最后那两支香也灭了,毫无征兆的突然就灭掉了。
现在只有张八斤的五支香还在继续烧着,没有一支灭掉。
我压住心中的悸动,问伍老头:“老头,怎么说?”
伍老头看了一眼张八斤的香,再看了看我的香,最后看了一眼他自己的香,长叹一声:“三长两短,下墓必是九死一生。”
我知道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的香正是三长两短的排序。
我心中也是暗叹一声,果然是大凶之数,不知道老头的四长一短是什么寓意:“老头,你的怎么说?”
伍老头看着他那五支香,久久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圆月,沉声说道:“四长一短,十死无生!”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盯着张八斤五支燃烧的香问道:“那八斤同志的怎么说。”
伍老头也盯着张八斤的五支香:“如果能一直烧完,则是万事大吉。”我终于感觉老头的语气轻松了一点,其实我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张八斤的五支香已经接近烧完。
八斤同志一直在边上听着,这会突然跑过去,一把抓起他那五支香狠狠的丢在地上,一脚把它们踩灭了:“我说老头你可别在这瞎扯了,装模作样跟真的一样,就五支破香还能断人生死,八爷现在的五支香也灭了,我还不信邪了,八爷这一次就亲自证明给你看,什么叫迷信不可信,保证明早你俩一睁眼就能看见八爷这人见人爱的大胖脸。”
我心中暗自感动,知道张八斤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照顾我和伍老头的情绪,同时他也表明了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会陪着我们一起闯。
我知道这所谓的‘香断人生死’并不可信,但是心中也确实有个疙瘩,对我的下意识有些影响,三长两短的说法也总是在我脑海里徘徊。
我看着伍老头:“我说老头,要不你就别下去了,我和八斤同志下去就行了。”
早在第一次看‘点子’的时候,伍老头就表示自己这一次会亲自下墓,当时我和八斤同志就取笑他一把老骨头都快进坟墓了,还下墓?这一次我再说这个话题,就是希望能劝住老头。
八斤同志也在边上说道:“花儿说的对,老头,你看你,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眼不花,耳不聋的,爬个后山也不带粗声喘气的,但手脚肯定没有我和花儿灵活,再说下去以后,我和花儿还要分心照顾你,干脆你就在这上边给我俩把风,要是实在闲得慌,你就去找那树后面的‘仁兄’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放心,我和花儿如果在下面发现好东西,肯定会算你一份的,至于你祖宗那,我会替你打招呼的。”
我在边上听的嘴角直抽抽,八斤同志劝人的风格果然与众不同。
伍老头瞪了我俩一眼:“我老头子虽然手脚不灵活了,但脑子里装的东西不知要比你两个小兔崽多多少,行了,也别劝我了,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下墓了。”
我和八斤同志还想再劝劝伍老头,没想到到天色突然变暗,刚才还悬挂在空中的圆月一下不见了,眼前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只听到伍老头急呼声:“时间到了,快准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