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回到现在,宁博市理工大学学生宿舍。
我歪着脑袋听着对面床上坐着的个中年男人一本正经地讲着我爷爷的故事,没错,刚才故事中那个被叫做“二腿子”的青年伙子,就是我爷爷柳依山。
我印象中的爷爷是个整天板着面孔的严肃老头儿,家里的人没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地,直到三年前我刚刚进大学的时候,他终于是在睡梦中去了另一个世界。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世代居住在大山里的他,居然会在临死前两天交代家里人要火葬其尸体,这可是件怪事儿,人死入土是咱老家世代的规矩,没听说过有人要火葬的。
听着对面那个中年男子一口一个“二腿子”,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
对面的男子显然是被我的笑声打断,皱着眉头道:“大侄子,你笑个啥?”
“没!”我连连摆手,咂咂嘴道:“二叔,你大老远从老家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编这么个故事?”
被我称为二叔的人皮肤黝黑,是典型的农民模样。他脸色一正,肃然道:“什么编的故事,那可是真事儿,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咧。”
我先是一愣,尔后哭笑不得,“二叔,你灵异小说看多了吧,现在不带这么忽悠侄子的……发丘中郎将这种东西您都能搬出来,那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了啊。”
二叔黝黑的脸开始泛出明显的红色,显然是被我这么一番调侃给气着了,他弓着背从一旁的蛇皮口袋里一阵倒腾,最后掏出一个被层层旧报纸裹着的东西,一把塞到我怀里。
“老家的吊脚楼前些日子下大雨给塌了,我碰巧在掉下来的房梁上捡到这个,应该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咱老柳家没啥传家宝,这东西你可得保管好嘞。”
我手里颠了颠报纸球,发现分量很轻,在二叔严肃的目光中,我一层层地拆开已经泛黄不堪的旧报纸,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搞得这么神神乎乎的,是想闹哪样儿……”我心里嘀咕,手里的动作倒是逐渐快了起来,不出一会儿就扯掉了最后一层报纸。
“叮!”伴随着一声轻响,一块巴掌大小的扁平状物件突然掉在地上,吓了我俩一跳。“小心点儿,我的大侄子!”二叔赶紧将那东西从地上给捡了起来,对着其哈了口气,还用衣角用力擦了擦。
我无奈的摆摆头,二叔只念过一年小学,大半辈子都在农田里倒腾,迷信的思想很重,对这种坊间流传的奇闻异事倒还真是信了不少。
“这是……”此刻在我手上还有一本过去农村记账的册子,不过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估计稍微用点力,也就给散得差不多了。
我大概翻了翻,倒还真是爷爷的笔迹,不过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前面一堆文字艰涩难懂,后面倒也有些大白话,正是二叔刚刚讲的故事。
“大侄子,你看这个。”二叔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那是一块暗铜色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印章的下半部分,上面还刻着几个“古文”,倒还真是像极了古董什么的。
“这就是那个什么发丘印?”我将其拿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中半信半疑。
二叔望着我嘿嘿一笑,道:“大侄子儿,这可就是咱老柳家的传家宝了,老爷子那册子上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咱老家就出了你这么个大学生,所以想着特地拿来给你瞧瞧。”
“叮咚!”
我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来了个提示音,随手在屏幕上一划,一条短信印入眼里。“柳小宇,咱还是分了吧,你挺好的,真的,咱还做朋友。”当时我心就是颤了一下,整个脸瞬间耷拉下来。
发短信的是我大学同学许倩,我追了她两年,前个月刚刚算是有了点革命成果,谁知道居然是因为她前男友追上了咱学校校花,想着拿我做挡箭牌,不至于落得个“人走空空”的境地。
我终究还是答应了,尽管这般暧昧让我极不舒服,不过想着以后机会更多,我倒也算认了,但如今这么一条短信,已经能够说明很多。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瞧见二叔对着我挤眉弄眼,看得我心里寒寒的,“哟,大侄子儿,你被甩了啊……”
我眼角一抽,有一种被人看着笑话的感觉,刚想说话,就听见二叔一把站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道:“没事儿,等你二叔回去了,就给你物色个好姑娘,然后再把娃儿给生了,你二婶就帮你带!”
我“呵呵”干笑两声,笑声假的我都不好意思,二叔不知怎的,一直无后,现在居然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那我就先回宾馆去了,老家那老屋要被彻底推了,这不是正值你放暑假嘛,过两天你就和我回去一趟。”说完就又提着个蛇皮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着二叔消失得没了影儿,我顺势就是朝后一仰,躺在床上成个“大”字形,“分了就分了……反正也不算在一起过……”困意袭来,我眯着眼睛就是昏头睡去,寝室里其他三人都已回家,留得我一个人还待在这里。
……
等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手里一阵滚烫,“啊”得一叫,便是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将手里那东西给扔了出去。
揉了揉眼睛,手掌心的痛感更为清晰,红肿的区域中已然起了些水泡。
我一个劲儿地叫着晦气,不断对着手掌吹着凉风,两眼角都痛出了泪花。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了点烫伤药给手里涂上,缠了绷带,我才重新看向床上那块“发丘印”。
稍微试探了几下,我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儿,可手上的烫伤又怎么解释?四下里安静如斯,我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觉到气氛有点儿诡异。
再次拾起那本几乎快要破碎的册子,又是一遍翻阅,上面的文字我从没见过,似乎是很老的东西了。抱着打发时间的想法,我掰开笔记本儿,一个字儿一个图儿地对照,还真让我发现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