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后,两位同门将七彩拉走,荣华目送着七彩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的那一头,心中顿觉凄凉。
恒宗冥狱,专事关押门派重犯,不见天日,隔断任何灵力,门中暗称“死地”。
七彩是在血脉的震动中被迫醒来的。醒来时两眼一抹黑,若不是胸口闷痛气血翻滚她还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使劲眨了几十下眼皮,才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当真半点光亮都没有。
皮肤下的血脉汩汩跳跃,与月圆之夜不同,这时是欢愉雀跃的。
血脉是欢愉的,但给七彩的感觉却非常不好。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感到自心底涌上来的恐惧!
是的,恐惧!极度恐惧!
她不喜欢靠近陌生人,但当她遇见罗诚的时候,这个普通的中年男修,却让她莫明地想要去靠近,身体与思维出奇地背离,行为与思想完全背道而驰!
现在这种感觉如出一辙!
在这漆黑得犹如身在浓墨之中的牢狱里,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血脉在复苏,在欢呼,在跳跃,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双腿开始迈开,慢慢向一个方向挪动,她想停下来,但脚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一点一点慢慢将她拉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脚下会有什么,只有机械地向前走去,直到她的双手碰到一堵墙似的坚硬障碍,才停了下来。
五十步,整整五十步——她心里默数。然后无形的牵引力开始向右,如方才那般前行,停下——五十步,还是五十步,再向右……..
向右,向右、再向右……..五十步,不多不少,她就会碰壁,然后再向右转,!她可以想像自己被困在一个牢笼里,像个傻子一样不断地绕圈,一圈又一圈。
这是在带她不停地兜圈吗?这不是让她愤怒的主要原因,而是觉得漆黑中有人当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怒了:“你是在玩我吗?“
“你是在玩我吗?“
人声在回荡,来来回回地重复她的话——这真的是一个封闭的牢笼!
她不甘心,再一次问“你是在玩我吗?“、“有人吗?“
不管你问什么说什么,依然只有那个声音在回答,重重复复,直至消失。这让人抓狂!
出生入死在秘境中寻找鬼幽暝芝,如今身受重伤,换来的没有奖赏,没有感激,只有毫无感情的一声声回响、无尽的黑暗!
那些所谓的无欲无求的修行者、凡人眼里的神仙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原由,不听解释地把自己扔到这个鬼地方,这与强取豪夺有何分别?不过是以他们觉得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掠夺她的成果罢了!
这算什么修行!这算什么?难道修来的天道就是这么的无耻下作吗?
七彩越想越生气!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凭什么!那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要摧毁这里!即便不能,也要让外面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心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七彩凝神闭气,手指一动——没有用!什么都没有!这里没有半分灵气可调动,就连自己体内的灵力也被一道无形之力封闭了。
再试一次,依然如此!
她跳起来,用力拍打刚才摸到墙,可用力拍下去,半点声响都没有,黑暗中摸到的坚固在拍打下竟有弹性,手陷下去又被弹出来,就是半分声响都没有!
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发笑,笑她不自量力,笑她愚蠢……..
沮丧、绝望一下涌上心头,无尽凄凉!
冥狱,果然名不虚传!没有灵气,没有光,没有人气,没有声响,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是要人发疯的节奏吗?连自己都看不到,除了能闻到自己身上渐渐发散渐渐浓重的恶臭,连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身体的伤很重,没有灵力的修复,没有上好的灵药,她除了等死还能做些什么?也许根本等不到发疯自己就已经死了——七彩悲观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