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锐利的声音划过黑夜。
我看见田佳佳气冲冲地从客厅往这边走来,我慌地推开路翼,后退到一旁。
“佳佳,不是这样的。”
路翼试图解释,田佳佳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撕成两半。
田佳佳走到我面前,用力往我身上一推,我毫无防备的被推到在地,右手的胳膊压在地上,顿时感到一阵疼痛。
“常笑!”
路翼立即蹲下身来扶我,我移动了一下胳膊,却有一阵扯痛感。我紧抿住嘴唇,不敢叫出声,然后抬头对路翼挤出一点微笑说:“没事。”
这时,路妈妈也赶过来了,一看见我倒在地上,赶紧和路翼一起把我扶起来。
“摔伤没有啊?”路妈妈关切地问。
“没有,我没事,是我自己没站稳。”我捂着摔到的胳膊说。
路妈妈显然不信我的话,又或者刚才那一幕她都已看到。
“佳佳,你怎么能动手呢?”路妈妈不满地道。
“阿姨,你没有看见,他们刚才在做什么!如果换做是您,也肯定受不了,况且我跟路翼都要结婚了。”田佳佳满腹委屈道。
“他们能做出什么?常笑在我们住了这么多年,要发生早就发生了,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你觉得你有机会站在这里吗?”路妈妈生气道。
田佳佳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眼眶中泪光点点,她祈求的看着路翼,说:“路翼,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难道在你心里常笑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我先进去了。”我不想让路翼为难,不想听见路家出现争吵声,不想留在这里。
“你别走!”田佳佳上前几步,走到我面前。
“不要伤害她。”
路翼突然挡在我前面,躲在路翼的身影下,我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感到安心,可是这一次却变了,变得沉重。
“路翼,你要选她吗?”光是听田佳佳的声音就已经觉得很悲伤。
田佳佳一个人哭着走掉了。路翼没有追出去。路妈妈也没有开口叫路翼去追。
那一夜,我无法入眠,索性坐起来想了很多事情。一切不该是这样的。我始终觉得田佳佳没有错,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如果连真爱都有错,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是无罪的呢?
田佳佳只是想捍卫自己的爱情。只不过她错判了自己的方向,误将我当成了情敌。她那么深刻的爱着路翼,应该得到幸福才对。
她为什么要那么介意我呢?或许爱情的世界里真的容不下一粒沙子吧。就像她的眼里只有路翼一样,她也要路翼的眼里只能有她。如果我的存在破坏了他们的幸福,那么我走了一切是否会变得好起来呢?
走吗?我反复在心里盘旋了很久。这几年来,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路爸爸路妈妈还有路翼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还记得十八岁那年,我孤独无助地离开家来到这个城市,名义上是求学,实质上是在自我逃避。只要离开那个家,对我而言,去哪里都好。可是现在要我离开这里,我真的舍不得。
当年离开,我的心情是酸涩的,如今除了那份酸涩袭上心头,还多了份无奈。我不想离开这个让我温暖了这么久的家。我不敢想象自己离开后,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可是我希望这个家像以前一样充满笑声,希望我爱的那些人能够幸福,希望路翼能拥有自己的真爱……
所以,我走了。留下了一封辞职信和那张路爸爸的股权让渡书放在房间里。股权转让书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要还给路爸爸,只不过当时他不肯收下,并以此要求我进晟雲帮助路翼经营公司。这几年我也一直想找个恰当的机会还给他。现在,是时候了吧。我没有资格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清早,华京的校园特别安静。离开路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我想可能这里有我最深刻的回忆吧。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在曾经跟走过的路上。这里,还有那里,一点都没有变,仿佛昨天我还在那间教室听课一样。
走到教学楼前,我停下了脚步,远远望着那个有些破旧的楼梯。曾经,在这个楼梯之上,有一双手曾深深地将我温暖。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我从楼梯上跌下来,他关切的眼神。如今,只剩下那空荡荡的楼梯口,当年的身影转眼成了泡影。
教学楼前面的宣传栏换了很多新的内容,我一路看去,发现多了很多新的面孔,不只是新学生,还有许多新老师。
真的变了好多!我心里暗叹。
我继续边走边看,直到一张发黄的旧照片锁住了我的视线。我慢慢放在了手中的行李,隔着玻璃窗触摸着那张相片。我一直以为我跟余丛没有过在一起的照片,可是这一张却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在余丛毕业典礼时照的,记得我当时被安安塞了一束鲜花,然后走上台把那束花献给了余丛,没有想到当年我献花的情景竟然给捕捉了下来。
拥有一张跟余丛的合照,曾经是我的梦想。这么多年过来,都没敢再奢望过。可是今天猛然间让我发现,其实我的梦想早在六年前就已实现,而我却从来不知道。
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怎么也舍不得走开,只想多多贪念一会儿那张相片。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珠洒落在我的头发上。
我跑到了学校的一棵榕树下暂避。这棵树从我进校就栽在这里,历经风雨,风采依旧。每一回从办公室回女生宿舍都要经过这里。站在树下,可以看见系办502的那扇窗户。曾经,我也无数次的站在这里,抬头朝那扇窗户看去。虽然看不见里面有什么,甚至很多时候窗帘是拉上的,但我会想象余丛在里面会做些什么,是看书还是备课呢?
现如今,我只能悲凉地想,在那里面办公的是哪些老师,他的办公桌是谁在用,我经常坐的那张椅子还在那间房子里吗,还会有两个人像我和他一样无拘无束地聊心事开玩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