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卸岭门发生了一场震动整个江湖的内斗,具体的情形无人得知,只知道当年势力极为庞大的卸岭门自此之后元气大伤,分裂成两个门派,以“卸岭力士”刘荣源为首的十几位精英弟子集体叛出,逃亡海外,成立了“卸岭会”,从此,两大同根同源的门派均视对方为生死之敌,不同戴天。
而当年接任卸岭门门主之位的,就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年纪不过四旬的宁浮尘。
宁浮尘长得文质彬彬,儒雅异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就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教授,身上一点江湖气息也无,根本就看不出他就是当今倒斗界占据了四分之一江山的大门派之主。
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候,他立时若有所觉,转过目光与我相视。
我朝着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他则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只是目光之中,充满了判研——这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我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品着茶水,发觉这茶水居然是雨前龙井,而且口感还不错,不禁感叹这京城壹号果然并非俗地,单单供应这么些茶水,恐怕都是不少的开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而且有闹得越来越大的趋势。九爷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吩咐身边伺立的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出去不久回来,在九爷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九爷眉头皱的更紧了,站起身来,冲我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卜先生,有几个不速之客,我出去处理一下。”便转身离开。
我正猜测这几个不速之客到底是谁时,右边第三排桌子一人已经霍然起身,我回头一看,正看到宁浮尘离开桌子,也往门外走去。
我心中一动,随即恍然:来的那位,恐怕就是那位卸岭力士刘荣源了。
想到这里,我也站起身来,跟着往厅外赶去。虽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前辈,但到底和他有了恩怨因果,我也想看看,这位险些让自己命丧的术数高手究竟是怎生模样。
王禅见我离场,也跟了过来,王乐自然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来到门外,发现还真的热闹,一大帮人正在走廊里面争执,其中赫然还有刚刚见了两面的黄头发的少年和浓妆少女,不过很明显,他们不是可以主事的人。
此刻正和九爷对话的人,是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六七岁,面容英俊,穿着一身休闲装,嘴角含笑,却感觉总带着些邪魅的意思,即便是面对九爷,他的样子依然十分随意。
在他的左侧,一名身穿着青色唐装的老者相伴,这人大概六十来岁,眼呈三角,鼻如鹰勾,眼神带着明显的桀骜锐利,使人不敢直视。
最重要的是,这位老者头顶上有一道刺目的赤红光芒透顶而出,在我的眼中异常清楚。
一见到他,我立刻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用说,这老者就是和我隔空交手的“卸岭力士”刘荣源。
果然,我看向先我而出的卸岭门主宁浮尘,发现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老者。
“九爷,不是我不懂事,不给你面子,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京城顶级的拍卖会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脸含邪笑的年轻人笑着说话,“苏富比的拍卖会我也见过,不过我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到不了那里,今天我不请自到,是我刘想明的不是,但还希望九爷给我个面子,让我带朋友进去坐一坐,我也想给顺便给我家老头子淘点好东西。”
九爷身形笔直,听年轻人说起他父亲,脸色才舒缓下来,扯出了笑容,缓缓说道:“我和刘主任也是熟人,按说刘公子你来,我应该是扫榻欢迎,但这毕竟是江湖道上的事情,属于比较私人的一次交换会,人多嘴杂,我也不想和官面上牵扯到什么,所以……”
刘想明一笑,摆手打断九爷的话,指了指身边的老者,笑道:“九爷,我身边这位刘先生,也正是江湖人,刘先生和我爸是朋友,今天,我也不是什么官面上的身份,就是跟着刘先生过来见识见识,希望九爷还是行个方便。”
九爷冲着刘荣源拱拱手,笑着说道:“刘先生的大名我自然如雷贯耳,但卸岭门我是送了请柬的,也来了人,若是刘先生以卸岭门的身份要进会场,宁门主是否有意见?”
九爷的话,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刘荣源当即变色,嘿嘿一笑,声音就像金属在摩擦,说不出的刺耳。他阴冷的目光投向一旁死盯着他的宁浮尘,阴笑道:“宁浮尘,我的好师弟,莫非你要拦着我?”
宁浮尘脸上表情不变,冷冷道:“我的师哥四十年前就死了,你不过是个卖国求荣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进会场?滚吧。”
“你想死吗?”刘荣源的脸色阴沉如锅底,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
“你试试!”
宁浮尘的儒雅也已经不翼而飞了,他脸上青气一闪,摘下了眼镜。
“这不是在民国,”九爷拦住两人,“要在这个地方动手,考虑考虑后果。”
“世侄,你父亲就在九号楼,这十三楼是我老九包下来的,真要进来,去找他拿个条子给我,我让你进。”
刘想明根本想不到九爷今天竟然如此强硬,他想了想,到底顾忌九爷身后的强大背景,点点头,脸上的邪笑更加盛了,笑道:“好,今天就算了,改日……”
“我有一份兽皮卷,不知道比不比得上一张请柬?”
刘荣源突然插话。
九爷顿时愣住了,转头看向正悠哉看戏的我。
我眼睛微微一眯,若有所思的看着刘荣源,心中起伏不定。
看到九爷的表情,刘荣源和那个年轻人都微微一怔,很快刘荣源就反应过来了,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的脸上,随即目光上移,又落在我的灰白的头发上。
“卜先生,你拿主意吧。”九爷一笑。
这只老狐狸,我暗骂一声。
“这次拍卖会是我发起的,真正主事的人是这两位,这位是我的师……弟,王禅先生,而这位,便是阴阳门的卜门主。”
九爷向众人介绍我,顿时我成了场上的中心。
“大家晚上好。”
我干巴巴的打了招呼,然后直接看着刘荣源,挑起眉毛问:“如果刘先生真有兽皮卷,那自然可以入场,但你身边的这几位,就算了!”
刘荣源仔细打量我,脸色变幻,突然哑声问道:“卜门主,你能躲过紫薇术数反噬之力,看来道行不浅,是我小看你了。”
一句话出,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