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很快散开,正好公交开过来,人们都一股脑儿上车了。这个站点坐这趟车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公交开走以后季昶才看见了坐在那里安静的像是根本不存在的女人。方才他就注意到自始至终这个女人就没有注意过旁边的热闹,常人都有的好奇心到了她这里仿佛不存在。
远远的看着像是安静,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安静只是一种枯寂的苍凉。就算是季妍的死都没让他这么深刻的感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受伤。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心伤?他突然有点好奇了。
季昶一步步走到布诺身边,尽管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步子仍然让季昶有些尴尬,毕竟十年的习惯不是一时能戒掉的。但虽然如此眼前的女子仍旧是原先的样子。
就在季昶以为她不会动的时候,那女子却是缓缓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季昶非常确定她没有看见他的样貌,自脖子往下那么随意的一瞥他都怀疑这女子是不是真的看见他了。他愣神的功夫却见她头也不抬的递了件衣服过来,“你的衣服破了,这件衣服男女都能穿给你吧。”
季昶接了外套过来,的确就像她说的,这衣服就是穿在他身上也可以,当真是男女混合体。季昶望着走远了的布诺,“衣服我会还你的!”
尽管他很清楚布诺怕是根本就不想要这件衣服,他还是脱口而出说了那么一句话。那时的他并不懂那个被人们叫做一见钟情的缘分,他已经遇到了。
季昶回了刚到季宅就迎面碰上了季父,父子相见,季父眼底掩不住的怨愤将季昶刚放松了几分的心又倏的提到了原位。
季昶没等开口,季父就直接走掉了。季昶到嘴边的话自动消音。
季昶回房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心里纷乱异常。忽然他闻到了一股不同于自己烟草味。他是不经常抽烟的,这味道他当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只是那个女人如此受伤原来是因为男人吗?季昶跑远了的思绪被周近远的电话响打断了。
“怎么?”季昶接了电话问道。
“最近我留意到姜维森的身边有一个人,很特别。或许她就是突破口。”
季昶知道姜维森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要安插一个自己人到他身边实在不易,而且还要取得他的信任。依照他的性子怕是自己等到十几年才能见到成果。
季昶问:“谁?”
“是个女的,不清楚身份。姜维森似乎动手抹了她的身份。所以,查起来有些困难。”
“姜维森这个人从来都是嚣张的不可一世,什么人竟然让他去做这种不符他一贯作风的事。”
“所以,昶。这个人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季昶捞了个枕头过来,垫在脑袋底下,“查她的资料,不要深究,知道姓名就好。查到了再告诉我。”
季昶挂断电话,脑子昏昏沉沉的。困倦来的很是时候。
布诺晃悠着回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停在楼底下姜维森的车子。她站在原地不想动,如果不是姜维森降下车窗那招呼自己的手她怕是早就转身离开了。
布诺站到姜维森的车边也不开口,就等着姜维森先说话。姜维森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他隔着车窗看了那么久,布诺磨磨蹭蹭的步子已经让他不高兴,现在站到自己眼前又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
“上来!”
姜维森的话音落下许久,布诺才伸手拉开了车门。上车后布诺紧贴着车门,姜维森扫了眼她的位子。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布诺抓紧了手边的扶手,“我坐这里就很好。”
姜维森脸上突然漾满了笑,“怎么?觉得委屈了你?”
布诺不搭话,姜维森这个人他是个黑道大佬,她终究做不到平常心。她是怕他的。
姜维森指挥着司机下了车。司机体贴的帮着姜维森升起了后面的挡板,布诺扳过车门根本就动不了,门锁死了。她都能感觉到自己两鬓渗出的细汗。
姜维森吧嗒点了一支烟,“你觉得我为什么带你回来?”
“因为欠你钱。”布诺这话说得丝毫没有停顿。
姜维森眯了眯眼睛,“但是你觉得我身边的人把你当成了什么?”
布诺回答不上来,她也没勇气说出那句话。姜维森开了车窗扔了烟蒂,“他们把你当成了我买回来的玩具。那么你认为自己是不是个玩具?”
布诺挺直了脊背,“我不是,我只是欠你钱。”
姜维森颇有兴趣的挑眉,“那么如果我要的钱你没有办法给我,那时候你是什么?”
布诺咬紧了牙关,“是尸体!”
姜维森惊讶了那么一瞬,“尸体?”
布诺点头,“是!”
姜维森突然拽着布诺的胳膊拉到把布诺拖到了自己身边,“我要的就是玩具不是尸体。学着好好的哄我,哄高兴了那钱可以不用还,不然累及家人,你说那样好不好?”
布诺的脸被姜维森卡在自己的臂弯里,布诺终于再那一刻明白,姜维森要的不过是顺心,而她这些天犯的最大的过错就是违背了他的生存法则。
布诺憋红的脸没有让姜维森感到半分愧疚,布诺冰凉的手指试图扳开姜维森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却不小心触到了姜维森手背。
姜维森卡在布诺脖子上的手蓦地一松,布诺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息。姜维森解了车锁抬腿就把布诺蹬了下去。布诺掉出车外倒是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姜维森跨出车外坐上了驾驶座,司机赶忙上前,“老大还是我来吧。”
姜维森合上车门,“以后都不用你开车了。”
司机很明白姜维森的意思,他这是被踢了。他熬了五年才有机会给他开车,以为以后常常接触可以平步青云,就因为个女人以后也怕是再没有机会了。他早该知道,姜维森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这女人他以为是例外,原来不过是他妄自揣测而已。
女人姜维森从来都不碰别人碰过的。这是规矩!他竟然忘了。
布诺从地上爬起来站好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她是应该学会逆来顺受,挨淋了像他这样的人都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
姜维森开车回了炎,他想着也许是很久没出现过让他感兴趣的物件,这次忽然冒出一个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所以有些好奇罢了。依着他的性子过些日子自然就忘了。到那时候还不了钱他有的是办法要回来。他做生意从来都是不吃亏的!躺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招了一个服侍的倒也玩儿的尽兴。很快布诺便被他忘在了九霄云外。
布诺偶尔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五十万那是个巨款。她这辈子就是利息怕是都付不起,要还清那笔钱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只是这种想法每每刚浮上自己的脑海,便会被自己强行掐断,都说只要目标坚定才会成功,这样无益与成功的因子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她准备了一下明天上班的东西,洗漱了一番就开始上床睡觉了。
只是睡到半夜被饿醒的滋味太过煎熬,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从来都不能解决饥饿但如今她只盼自己能喝个水饱。喝水喝到快吐的时候她终于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困意。躺在床上很快她就陷入了睡梦中。梦里自己仍然是围着秦塬转圈的小女生。那样青涩的爱恋她就是醒了,仍旧觉得懵懂的爱情好美。只是任何爱情不可能从一而终都是懵懂,爱情也需要成长,可是成长需要代价,越是美好越是心伤。总会让你感觉到世事无常!这也许才是人生。没有哪个人的人生一直都会完整。有求而不得,也有得而复失,人生有点八卦图的味道。
这样想着她突然有些自嘲,如果不是现实牵绊她或许真的可以遁入空门。
布诺翻了一下手机,距离上班时间还早,她的闹钟都还没响。只是躺着也是无聊,还不如起床早些收拾妥当安心。
布诺提着包站在超市门口的时候,超市都还没有开门。她倚着超市的门把手里的包拿过来垫在屁股底下坐着。也许是清晨醒的太早,这会儿反倒有些困倦。
不远处某个隐秘的街角,布诺就这么的成了别人相片里主人公。
看门的大爷来开门的时候,推了推布诺。布诺连忙起身。因为是第一天上班心里总有些忐忑,那人见布诺如此恭敬很是受用,倒是竹筒里倒豆子一样给布诺讲了许多内幕和小心的事项。布诺听了很是感激。
上班的第一天其实很清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观摩别人做事,布诺以前也是有兼职过的。但那个时候心里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即使后来为了秦塬工作也都是算得上体面如今这样单纯的出卖劳动力她倒是更紧张了。她生怕自己做不好。也许是布诺模样太认真,被她盯着的员工都感觉到了压力,带班的女子找过来的时候笑得一脸和善,“你不用如此认真只是出卖体力的劳动不需要动脑,如果不是智商有问题,都没有问题的。今天你可以下班早些,明天上班我会慢慢给你分配任务。”
布诺答应下来,下班的时候布诺特意找了看门的大爷问了带班女子的姓名,还有其他一些员工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布诺总感觉不自在,仿佛有什么人总盯着自己一样。她回头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后来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是有人跟着也没什么欠了别人钱别人总归是不放心要派人看着才是万一跑了岂不是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