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元兽。”小月的声音忽然传来。
嗯?张雷霍然起身举目眺望,山下一片寂静,并无半点可疑。
见他忽然站起,叫驴紧张的跟着起身,“怎么了,萝卜?”
“嘘……好像有动静。”
叫驴闭口,认真向山下望,可是……哪里有动静啊?
“主人快退,上来了。”小月急切的叫道。
张雷仅犹豫一念,便选择相信小月,大叫道:“快闪开!有元兽!”
叫驴一愣,稍远处的众人纷纷起身,“在哪儿呢?”有人不解的惊问道。轰!……前方七八十丈的地方轰然爆出一团红黄双色光芒,一道人影与一只兽影同时出现在光芒之中。人影正是刀疤脸,兽影的体型很小,看上去就像一只土狗崽子,一条尾巴却很大,几乎与身体等长,卷在身后。
“是狐鼬,此兽最善隐藏,速度很快,还有……”小月为张雷解释道,但还有什么一时却想不起来。
看到刀疤脸出手,张雷心中稍安,越是时间长了越是觉得这位大人深不可测,但凡每次有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他好像从来不睡觉,一直默默监视着周遭的一切,仅是这份精神头就了不得,三个多月啊,普通人早已被拖垮了。
啊!……后方传来一声惨叫,张雷的心一抖,急忙转身,一道黑影从后面窜出,远处有一名队员被其扑倒。
“它们是群居的!”小月猛然想起来,焦急的叫道。
群居?张雷的心向下沉,这么说附近还有很多这种元兽?遭了!
“快,快回船里。”张雷大喝一声,向舷梯冲去,仅几个呼吸间,四周出现数不清的黑影,一个个亮着一双昏黄的眼睛,潮水般向飞艇涌来。闻听张雷之言,负责警戒的队员纷纷向舱门处逃,但众人的速度有快有慢,稍慢些的瞬间被黑影吞没。
一组众人距张雷较近,加之这段时间每次遇到危险他总能料敌在先,就连少爷对此也深信不疑,所以这些人抢先一步到达飞艇附近,就在他们即将踏上舷梯的一瞬,异变突生,一道黑影从舷梯后窜出,扑向众人。
我靠!有埋伏。包括张雷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砰!一道黄光一闪,少爷迈步上前一刀劈向冲来的狐鼬,那厮抬起一只前爪随手一拍,光芒之中将少爷的刀拍开,就像一个大人戏耍一名孩童一般。
张雷几乎同时出手,他心中明白,此时若继续隐藏实力,下场就是被即将赶到的狐鼬大军吞噬。一刀横着斩出,直扑小兽。刚刚击退少爷的一刀,此僚空中大尾一甩,将自身护住,砰!一片黄光闪出,张雷的刀犹如砍在铁壁上,狠狠反弹回来,只震的他手臂发麻腰刀险些脱手。狐鼬完全不打算真正与他们交手,只想拖住片刻,后面的援军就会赶到,这些人理所当然会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好厉害!这就是元兽?这还是张雷第一次真正与元**手,虽然不知道这狐鼬相当于几脉,但凭这近乎无敌的防御,便让他萌生退避之心,只是如今避无可避,后面如潮水般的黑影已经冲上来。
轰隆隆……飞艇发出震动,分明已经发动,若再耽搁片刻恐怕地上的这些人便会成为弃子,情急之下张雷大喝一声,“月!”
一道青影随之一闪,挡在众人前方的狐鼬瞬间消失。
嗯?谁也没能看明白,只听张雷大喝一声,“跃!”前方的元兽就一跳逃走了,这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来不及他们多想,众人纷纷冲上舷梯。
当人们各自努力抓住舷梯后,飞艇缓缓离开地面。呼!大家长出一口气,这次真是死里逃生。
就在这些人稳住心神,纷纷向上攀爬时,两点幽幽黄光从舷梯后亮起,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冰冷而无情。
“还有一只!”少爷大叫道,同时手中长刀隔着舷梯的空隙向后扫去,那狐鼬发出一声尖叫,像是得意的笑声。
一道爪芒隔空一抓,乒乓一阵乱响,舷梯被其抓烂一片。
啊!……有几人就此落下去。
“畜生!我和你拼了!”一声大喊,声音无比熟悉,竟是夫子,他此刻离狐鼬近在咫尺,大喊着猛然放开手,扑向对方。
嘶!所有人深吸一口气,他这是要抱住狐鼬一起跳下去,打算同归于尽。张雷同样心惊,这一路走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绝不允许夫子再出事。
“救人!”张雷暗呼一声,同样飞身扑向狐鼬,双指如剑对准此兽的一只眼睛冲去。一道青光闪过,比张雷的速度更快,噗一声刺破此兽周身的黄光,张雷的手指紧随而至,毫无阻碍的插入狐鼬的眼睛里,一道蓬勃的元气瞬间涌来,轰然袭遍全身,三脉中的元气同时沸腾,冲脉与任督二脉直接贯通,澎湃的元气极速扩张,张雷感到三脉就要炸开一般,脑海中仅剩的一丝清明让他从狐鼬的脑袋里抽出手,一把拉住夫子,同时一股力道从脚腕上拉来,张雷顺势用脚勾住舷梯,身体直追而下。
啊!夫子大叫,早已顾不得怀里已经莫名死去的狐鼬,尸体就此跌落,众人一阵惊呼,这“一只手”也太过生猛,不但将狐鼬打下去,还救下一人!
少爷等人纷纷过来拉张雷,同时将夫子也拉上来,此时舱内的队员也被惊醒,在舱口帮助众人一一爬进舱内。
真正死里逃生的众人纷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个个头脑中一片空白,至于刚刚张雷救人的一幕哪怕有诸多诡异他们也无从深究,自己能活着就行了,谁还在意其他的。
叫驴躺在张雷的身旁,对他笑笑,伸手递过来一只白玉小瓶,“萝……萝卜,这个……还给你,我……我用不着了。”说着说着嘴里汩汩涌出鲜血。
一旁的张雷只是心情难以平静,身体并无大碍,见此猛然翻起身,大叫道:“叫驴!你怎么了?”
其他人闻声也凑过来,张雷向叫驴身上一看,在他的右肋下,一道伤口几乎从腋下直接贯通到腰部,骨头内脏几乎都可以看到,一定是狐鼬最后那一抓,余威正好扫中他。
“啊!……”张雷仰天一声痛苦的大叫,舱内鸦雀无声,叫驴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脑袋歪向一旁。
——
天亮了!飞艇停在一处小山峰上,张雷和几名小乞丐将叫驴埋了,他呆呆的坐在坟前,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玉瓶轻轻地挖开一点土,将其埋在里面。蛤蟆,老鸡,叫驴,这三人在原本的记忆中是最要好的兄弟,如今叫驴死了,连张雷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如此伤心。
海哥去了,老铁走了,如今叫驴也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张雷目光空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子,你突破三脉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张雷缓缓转过头,刀疤脸正站在身后。
张雷没有回答,不是他不尊重这位大人,而是此刻他的心情实在提不起来。
刀疤脸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默默蹲下来。“小子,当年我也和你一样,不知亲手埋了多少身边的人,不瞒你说,起初我还不如你,没出息的哭过好几次。呵呵,后来也就习惯了。你知道当初与我一起进元荒的有多少人?”
见张雷不回答,刀疤脸继续自说自话,“两千一百二十六,这个数字我永远记得,你知道如今还剩下几个?”说着,刀疤脸不再看张雷,而是目光落寞的看着远方。
良久之后,张雷也不看他,只小声问道,“几个?”
刀疤脸一笑,笑容依旧那般难看,“只剩下我一个。”说这话时,刀疤脸的脸色带着三分寂寥,三分失落,还有几分自豪。
张雷目光一动,看向他。
刀疤脸收了笑容,“最后一个是去年才走的,也是我亲手埋的,当时我就想啊,你说……你们都走了,等我死的那一天,谁来埋我啊?所以啊,我不能死,因为没人埋,必须得活着,而且要替我那两千一百二十五个兄弟好好活着。”
“不是说两年之后就可以离开吗?为什么不走?”张雷不解的问道。
呵呵,刀疤脸又是一笑,“离开?离开能去哪儿,回废土去做个土财主?还是找个家族做个看门的?小子,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你会爱上这里,离不开这里,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说着,刀疤脸大有深意的拍了拍张雷的肩膀,起身去了。
张雷转头看着他走远,心中忽然一片迷茫,难道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在元荒里度过?不是杀元兽就是被元兽杀,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理想是买个房子,买辆车,然后娶个老婆生孩子。
呵呵!张雷忽然笑了,这是半年前他的人生目标,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活着,活着达到目的地,活着度过两年,活着……去做他想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