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被带到一条小溪边,青月第一个跳下水,老蛞蝓和蜗牛也各自灵光一闪,进入溪水当中,原本清澈的水面立刻泛起一片殷红。
张雷心中苦笑,脱下衣服同样走进溪水,时值深秋,水里冰冷彻骨,不由一抖。天下之大恐再无立锥之地,不由想起姐姐,乌家倒是可以去的,只是担心会连累人家,还是算了;许家……寄人篱下,非上佳之选;至于鲁家他暂时还不想动用,实际上也并非有多可靠。或许只有元荒才是此刻最好的去处吧。
啪啪啪,拍手的声音从溪边树林里传出,张雷猛然转头望去,只见五名男女从树林中走出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明黄长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旁有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余下三人两男一女,正是****瓴,刘华云和韩雪凝。
“二爷,您这一招的确是高啊,您看,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弄了个狗血淋头,当真有趣的很。”说话的是****瓴。
张雷施展望气术,看到****瓴口中的这位二爷只是筑基初期,不由心底一松。
“说的好,不过是一只丧家犬,听说以前还在街上要过饭,这样的人也配本皇子出手?”
果然是他们!张雷见对方并无立刻动手的意思,索性不理会,自行在溪水中洗浴。
“小子,识相的话立刻束手就擒,或许二殿下开恩……”未等****瓴把话讲完,张雷哗啦啦从水里站起来,****着身体面向几人。啊!那名少女一声惊呼躲向二殿下身后,韩雪凝不由转头。
“二位姑娘可愿与在下同浴?哈哈哈……”
“你!……”“无耻。”****瓴和刘华云同时大怒,那位二殿下却平静一笑,转身去了。
几人尾随而去,临走时韩雪凝回头望一眼张雷,黛眉紧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张雷换上一套新衣,心中五味杂陈,莫名的焦躁感袭上心头。
“公子,大事为重,还是先赶回去吧。”蜗牛落在肩头,轻声提醒道。
“好。”张雷压下心里一切杂乱的念头,答应道,一艘小船被放出,向着元荒的方向的而去。
……
清冷的夜风吹过一片荒草滩,一块岩石上张雷盘膝而坐,猛然睁开眼睛,单手抽出背后的断棍,铛铛铛,流光四溅,碰撞声传来,挥手间几道从暗处射来的攻击被拨落。沙沙声在四周响起,数道黑影快速闪动,张雷闪身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一名黑衣人身侧,抬手看似轻飘飘的一按,血光一闪,黑衣人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化为一具干尸跌落在地上,张雷再次消失。
顷刻间,数名黑人陨落,只余下一人被张雷一棍砸倒在地,“说,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这名黑衣人早已吓得半死,“没、没有人……”砰!一棍又砸在其头上。“我说,我说,外面都在传言,说血魔……不,说公子在无稽山得到无数的好处,我等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动了贪念,公子饶命啊。”
张雷缓缓抬头,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卫家好歹毒,在凡人世界大肆宣扬自己如何为恶,又在修行者间放出自己得到无稽山秘宝的消息,如此一来必会引起无数人的觊觎,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黑衣人见他在沉思,目光一动,起身打算逃走,张雷右手一模糊,惨叫声传出,黑衣人在其乌黑油亮的手下立刻化为干尸。
……
一处山涧,传出轰隆隆的巨响,石壁崩塌激起大片烟尘,一道光芒飞出,闪动中一道人影一个踉跄跌落而出,正是张雷。他一身浴血,衣衫破烂,头发散落,狼狈不堪。就在刚才,几名筑基期修士合力将其困在一处阵法当中,若非有老蛞蝓和蜗牛出手相助,恐怕真的着了几人的道。
一路走来,已经数不清明里暗里遇到多少次围追堵截,虽然还没有遇到金丹期的高手,但蚁多咬死象,张雷体内的法力已亏空殆尽,很难再支撑,如此下去恐怕未等进入元荒便会陨落。思量少顷,周身黄光一闪消失在山间。
一个时辰后,一艘大船从天而降,船上旌旗招展,立着一队队金甲卫士。为首的是那名身穿明黄长袍的青年,****瓴、刘华云等人也在其中。仔细查看一番,青年展颜一笑,“差不多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立刻找到他,别真的落在他人手中。”
“是!”身后的甲士躬身领命,紧接着一艘艘小船腾空而起,朝着元荒等方向疾驰而去。大船同样升空,不疾不徐的飞向天边。
……
张雷一刻未停,疾驰而走,刚才经过一番思量,决定走一段回头路,前去元荒不见得非要径直前往,至少还有一个办法其他人未必能够想到。
此后张雷昼伏夜出,向南而去,哪怕经过再小的村庄也不敢进入,只在山野间停留,一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恰如当年在元荒之中。足足用了月许终于来到海边,驾驶一艘小舟向大海深处进发。
几天后,一座小岛出现在天边,张雷见此欣慰的一笑,翡翠岛,当年就是从这里出发前去元荒,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又回来了。
适夜,竹楼上亮起昏暗的灯光,一名古稀老者靠在一张竹椅里,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门吱呀一声响,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走进来,老者放下书,眯着眼看向他。
“你是?……”
张雷一躬到底,深深施礼,“师父,当年分别时,您老人家曾答应弟子,若有朝一日,弟子能平安归来,您便会正式收弟子为徒。”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老者缓缓起身,走到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张雷,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伸手拍了怕他的臂膀,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哈哈哈,听说你杀人不眨眼,人称血魔,可有此事?”
呃……张雷露出百般无奈的苦笑,没想到久居海岛的天老也知道此事,看来如今自己真的很出名啊。
他不由挠挠脑袋,苦笑道:“师父,您就别取笑弟子了。”
“呵呵呵,过来坐吧。”天老看向张雷的目光就像看长大了的孩子,“来,给老夫好好说说,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些什么,竟然把自己搞成了血魔。”
呃……张雷满头黑线,哭笑不得,“这还要从当年离开您说起,进入元荒以后,我们遇到了……”
师徒俩整整谈了一夜,大部分时间都是张雷在说,天老在听,他将这些年的经历简单讲了一遍,天老一直眯着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张雷心中暗暗佩服,果然姜是老的辣,自己自认为这些年的经历堪称精彩,天老却能如此坦然面对。
“孩子,既然你愿意叫我一声师父,为师也没有什么可再教你的,就送你一件小礼物吧。”老者弯下身子从一堆图纸中找出一卷递给张雷。张雷接过来打开一瞧,是一张看似极其古老的兽皮卷,上面标有山川大河,只是……上面的地名以往从未听说过。看着看着,忽然在北方发现一个小小的半岛,上面标着“大禹”二字,再向北是一片广大的水域,标有“北海”二字。
“师父,这地图是?……”
“据说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大世界,自古三十三重天,欲界六天,****十八天,无色天四天,四梵天,三清天。三清乃一气所化,故只算一重,所以是三十三重天。我等如今所处乃是****第一重虚无越衡天,禹在北海之南,弹丸之地尔。”
张雷闻言心中震惊,原来真的有这些啊!
“那山海之门呢?”
“山海之门可通山海,却无法通天,通天之路有三,一曰建木,二曰扶桑,三曰飞天劫数。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炼虚,大乘、渡劫,至分神可升色戒九天,至渡劫可升无色天,脱去凡胎羽化成仙,至于四梵天乃神之所在,除非封神,否则不可达;三清乃是天外天,玄之又玄,不可轻言。”
“那欲界六天呢?”张雷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欲界六天,乃群魔乱舞之地,不说也罢。”
哦,张雷沉默,原来世界竟然这么大,心中忽然升起想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念头。
天老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小子,天下之大远非你现在可以想象,与其儿女情长不如一心向道,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当初的自己是何等狭隘,天地如此宽广,不去见识一番,岂不枉来世间?”
嗯,张雷点头,这番话倒是十分合他的心思。
“好了,就在我这先住下,下一班去元荒的船半个月后出发,到时候安排你随行。”
张雷这才回过神来,“多谢师父。”
天老微笑,再没说什么,起身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张雷仔细看着手中的地图,哪怕只是一重天已经大得可怕,禹国在其中甚至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这时蜗牛慢慢从怀里爬出来,悠悠的道:“此人不简单,怕是早已分神,距合体也不远咯。”
啊?张雷忽然一转头,愣愣的看向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