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拘灵阵,有阵眼一处、伪阵眼一处,子阵若干。当初你所进入的被他们称作‘寰天宝境’的地方,就是伪阵眼。山海之门所在是一处子阵,这里也是一处子阵,只不过……”
“不过怎样?”
“这里已经被人改动过,改的面目全非。”老蛞蝓的声音里透着沧桑,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乌贤前辈布置的大阵,也有人可以改动吗?”
“有。”
“是赤翼?”
老蛞蝓不再说话,张雷也不再追问,他不想说的,问也没用。
……
上山容易下山难,为了绕过悬崖,张雷足足又花了两天,同时也越过大部分沙漠,到了边缘,至此,他的路线终于与鲁家给出的路线重合,按照老蛞蝓所言,鲁家给出路线的终点,也是第三层通往第四层的一处薄弱点,由此可见,鲁家在阵法造诣上当真不一般。
走着走着,忽而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此处是沙漠边缘的一片密林,张雷示意贺雅在原地等待,独自前往,再行出里许,前方出现一片开阔之地,只见几人正在斗法,远远看见双方的身形,张雷不由皱眉。
一共有五个人,郑娇与郑伯夷联手与一名墨绿色短襟的老者斗在一起;与老者穿着相同服饰的青年,正与红衣妇人斗在一处。
青年与老者各自驱使一根歪歪扭扭的短棒,尖端吐出丝丝绿烟,绿烟所过之处草木尽枯,化为黑褐之色,显然是有毒的。红衣妇人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外加手中针线般的宝物擅长远攻,这才能与青年相互对抗。
另一边则要凶险的多,老者无论是法力还是经验,皆在郑伯夷之上,郑娇的本事在二人面前根本不够看,只偶尔找到机会才能给老者制造出一些小麻烦,勉强策应着郑伯夷,才使二人不至立刻落败。但如此下去,郑伯夷和郑娇必然不保。
张雷稍稍思量,帮是一定要帮的,但问题是怎么帮,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戒尺,偷袭老者一下,就算不能将其杀死也能给予重创,但如此做等于提前暴露出自己的一招后手,有些得不偿失。第二种手段就是使用拼命一剑,此种方法同样可以给对方造成不小的麻烦,只是消耗过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依旧不值。
于是,张雷又将目光转回青年身上,围魏救赵未尝不可,相比于老者与郑伯夷间的争斗,这二人倒是看着轻松,但妇人手中的针线神出鬼没,青年短棒上的绿烟同样变化无常,任何一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张雷双目微眯,周身光芒一闪沉入地下。
妇人手中的针线密密麻麻,飞射向青年,青年身后猛然黄光一闪,出现一道人影,妇人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青年猛然侧身,同时一掐诀,短棒绕着周身飞快一转,放出大片绿雾。张雷早有准备,看准飞来的短棒一棍劈下,光芒爆发,二者撞在一处。轰!
朴实无华的一棍来自当年神秘青衫人的一剑,断棍亦是乌达手中宝物的一部分,再加上张雷如今的法力,以有心算无心,这一棍威力之大前所未有。
青年手中的短棒以驱毒擅长,本身的坚韧程度并不大,在张雷的一棍之下,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张雷一击得手心中大喜,身形猛然后退,同时发出万道银豪射向青年。
噗一声闷响,一团漆黑如墨的雾气从断裂的短棒中冲出,青年猛然色变,发疯般向前冲去,其速度远胜张雷。
啊!张雷发现不妥心中暗叫,没想到会出现这等情形,黑雾急速散开,化为浓浓绿雾扑将过来,危急时刻,老蛞蝓从口中喷出一片黄光加以阻挡,绿雾与黄光相遇,瞬间燃烧,滋滋作响,以更猛烈的态势冲过来。已经来不及躲闪,绿雾瞬间将张雷笼罩。
另一端,青年奋不顾身冲向妇人,妇人得此良机怎会放过,向袖子里一摸,随手抛出一物,不是其他,正是那原本用来装针线的浅筐,浅筐一出手,迎风便长,瞬间变为磨盘般巨大飞向青年,青年来势凶猛自知无法避开,只有硬着头皮双手交叉在胸前与之碰硬。砰!青年被浅筐击中,倒飞出去,也正是借着这股力量身形偏向一旁,后面的浓浓绿雾扑上来,青年的半边身子沾染上一些,继续向后飞去。
红衣妇人一击得手,原本心里正在高兴,但见浓浓绿雾扑面而来,急忙向后飞去。
青年先被妇人用浅筐击中,后又沾惹到一些浓雾,飞出颇远一段距离跌落在地上,一口淤血喷出,脸色变得绿油油的,同时半边身子的衣服已经不胫而走,裸露出大片绿色的皮肤,显然中了毒。
“勋儿!”远处的老者见此,失声大叫,同时双手抵住短棒,发出大片绿光,向对面的郑伯夷罩去。老者同样口吐黑色淤血,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效果也十分明显,绿雾将郑伯夷笼罩其中,里面传来其惊怒之声,一时无法冲出。
老者脸色苍白,但已经顾不得,急忙飞到青年身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倒出几颗药丸塞进青年口中。青年原本开始涣散游离的目光重新凝聚了几分。
郑娇面对困住郑伯夷的绿谷束手无策,不敢上前。红衣妇人看着青年的样子一阵后怕,不由将目光落在那团浓浓的绿雾之上。
浓雾已经将张雷完全笼罩,但奇特的是,他的周身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雾气无法靠近分毫,不仅如此,眉心亮起一点仅有小米粒大的幽暗红光,一闪一闪,给人以一种幽深玄奥之感。非但如此,红光从绿雾中拉扯出一道细线,疯狂的吸收,张雷闭着眼,静静立着,像是在打坐一般。老蛞蝓在其肩头上,两只眼睛缓缓活动着,喃喃道:“你小子果然福泽深厚,原来是一丝斑鸩的精血,乌族的噬血道可纳万生之血,你也算因祸得福了。”
张雷闭着眼睛,缓缓问道:“前辈可是知道这红点的来历,当日在在红尘阁无意间将其吸纳,不知究竟有何异处。”
老蛞蝓笑着道:“这同样是一滴精血,来自于赤翼,不过并不是它的,而是它祖上传下来的祖血,像这样的祖血,它的身上也不会超过三滴,你能得其一,也是造化。呵,原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非是我等可以任意揣度,公子,我错了,从今后陵蠡甘愿为公子驱策。”
张雷忽然张开眼睛,楞楞的看着肩头的老蛞蝓。外界的墨绿色雾气向其眉心一敛,消失无踪了。
“哥哥!”郑娇看见张雷,欣喜若狂,大声亲切的叫道。
红衣妇人眨眨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
绿衣老者完全愣住了,那墨绿色雾气的毒性有多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看看自己的儿子就知道了,只沾染到一点就差点丢了性命,并且他们阿南族人世代相传的就是毒功,远比普通人耐受毒性的能力强大的太多。可是这名灰衣青年不但可以在毒雾中毫发无损,甚至能吸收这些毒雾,莫非……是祖上传说中,本族的克星?
张雷对郑娇笑着招招手,走到困住郑伯夷的绿雾前,抬起手,绿雾剧烈旋转,形成一道漩涡,顷刻间被吸纳一空,显出郑伯夷狼狈的身形。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我儿的命来。”老者轻轻放下青年,一举手中短棒,其上绿光大方,指着张雷道。
郑伯夷,红衣妇人,以及郑娇三人同时靠拢过来,隐隐与老者成对峙之势,老者不免气结,同时对上这四个人,他没有半点的把握,尤其是刚刚出现的青年对他的毒功有克制之能。
张雷向四周看看,询问道:“娇儿,你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郑娇一脸的怒容,“他们两个欺负郝姑姑,我与小叔才出手的。”
“是她先抢了我们的忘无忧。”老者同样很气愤。
红衣妇人一笑,“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真是笑话。”
“你!”
张雷无语,这种争夺宝物的事情,恐怕很难说清楚。
“既然没有深仇大恨,那还打什么,不如就算了吧。郑前辈,您意下如何?”张雷恭敬的对郑伯夷轻施一礼。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没有人抢我的酒就行。”
“……”
老者无奈的一笑,“你说的轻巧,还我儿子命来。”
“阿爸。”
这时躺在地上的青年强自撑起身子,想要劝阻老者,毕竟以一敌四,不是明智之举。
“勋儿。”老者急忙跑过去,扶起青年。
张雷皱了皱眉,“如果前辈愿意,可否让我看看他的伤势。”
老者露出犹豫,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好,你要是敢对他不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张雷保持微笑,看一眼郑伯夷,对方点点头,这才缓缓走过去,老者识趣的将青年放下,离开一段距离。
张雷走到青年身边,将一根手指缓缓按在他的眉心上。神奇的一幕上演,青年脸上以及身上的绿色迅速消退,只呼吸间,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一切恢复如常。不远处的老者见此,露出狂喜之色,不过他的目光深处,却藏着一丝外人难以察觉到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