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来到了郁郁葱葱的山脚下,停在了一片茂林修竹中。
“啪啪啪”
少年在用微红的手掌,狠狠地劈砍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竹子。可如此的不遗余力,却只换来一阵竹叶婆娑。挺拔修长的竹枝杆只是微微晃了晃,并未折断或者破裂。
“啪啪啪”
少年又劈砍了几下,暗气暗恼,劈砍得筋疲力尽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唉!‘折木’我都练了三年了,可是连一段的功力都没有!——也许父亲是因为对我大失所望,才弃我而去的吧!”
唉声叹气之后,他又百无聊赖地拿出了藏在衣襟中的“无字竹简”,嘀咕道:“这破竹简除了当个词典,恐怕再没什么用了!父亲还言之凿凿地说他是个宝物!”
从某个角度说,这无字竹简的确是个宝物,只要在竹简上面用沾着人类唾液的手指写下某件东西或者某个人物的名字,无字竹简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本百科全书。
这少年叫栾玄,长得没话说,要不是左边脸颊上多了三道红色的妖纹,少年的前面也不会少了个“美”字。无字竹简有言,栾玄脸上的三道妖纹是蕴藏着神奇的三道诅咒,诅咒一旦被解去,就会释放出神奇的魔力。
想到父亲,栾玄用脏兮兮的手指沾了沾口水,在竹简上写下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白衣栾岩”。
倏尔,只见空空如也的竹简上,涌现出了几列密密麻麻的红色正楷小字,如铁画银钩。
栾玄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虽然这段文字他已经读了很多遍,却是百看不厌。
他小声念着竹简上的小字,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扣人心弦的画面。
那是十六年前。
“战宇国”东南区,重峦叠嶂的“九天山”上,有一座“云渺峰”。
“喀嚓”
只见一根水缸那般粗的白杨树,被拦腰劈断了。
一位白衣男子,洋洋自得地拍了拍手掌,弯弯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嚯!小岩,你已经练成‘折木’九段了?”说着,一位黑衣男子从树杈上跳了下来。
“嗯!九九归一,再增一段,我就能达到第二重——‘碎石’了!”白衣男子笑嘻嘻道。
“折木”是“流派术”之“力固流”的第一重,共九段,而“力固流”总共有五重境界。每增加一段,力道就会倍增,硬度也会变强,而“折木”讲究的就是身体的力道和硬度。到了第二重“碎石”,会在“硬度”和“力道”两个属性递增的基础上,增加一个“重量”属性。
“呵呵!九段!又如何?”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俩位男子不约而同道:“弘教练好!”
弘隅,一位归隐山林的传奇格斗教练,曾创下单个格斗季“四十九胜一负”的最佳战绩。这在战宇国灿烂辉煌的格斗史上,足以彪炳千古。
“说到底还是‘折木’,只不过是力道和硬度变得更强了些!但要用那折木的手掌,去劈你身后的那块巨石,一样是蜉蚍撼树!”弘隅冷冷道。
“小岩,来——用你那折木的手掌劈我!”弘隅突然大喊道。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旋即来了个“力劈华山”,直取弘隅。这白衣男子叫栾岩,和那黑衣男子宗步,俩人都是九天山下的樵夫。
说时迟,那时快,弘隅一刹那化成了一滩淡蓝色的湖水。
栾岩自然而然地扑了个空,还没回过味来,又一刹那,弘隅就还原成了血肉之躯。
见状,栾岩目瞪口呆,道:“教练,这是传说中的‘幻液流’么?”
“对!‘幽湖’九段!”
“幽湖”是“流派术”之“幻液流”的第二重,共九段,讲究的是“密度”、“速率”、以及“冲击力”三个属性。
栾岩大开眼界,道:“教练,‘幻液流’只是一种防御术么?”
“呵呵!小岩,来,再重复一下你刚才的动作,越快越好!”弘隅笑吟吟道。
话音未落,栾岩就是凌空一掌。
“啊”
只见弘隅再次变成了一滩湖水,不过,湖水刚一落地就顷刻溅起,直指栾岩。
“砰”
就在水滴沾衣欲湿之际,弘隅瞬间还原回了肉身,水滴也凝聚成了拳头,重重地打在了栾岩的胸口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如疾风闪电。
栾岩应声倒地,手捂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嘀咕道:“这样的流派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我还以为只能用来防身!”
“水滴石穿,以柔克刚!”弘隅郑重道,“作为一名格斗者,永远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是血肉之躯!血肉之躯只是一个人的常态,而作为一名格斗者——需要用心去领会格斗的真谛!”
“血肉之躯?常态?格斗真谛?”栾岩听得云山雾罩,果真是“道可道,非常道”啊!
“咻”
只见一道白色的雾气,从弘隅的食指间喷出,只轻轻一挥,不远处的那块巨石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
“看到了么?这是‘破气流’的第三重,飞岚。讲究的是压强、能见度、毒性、破坏力四大属性。”
“破气流”、“力固流”、和“幻液流”一起,并称为战宇国最广为人知的三大流派术。
听了弘隅的话,黑衣男子喜出望外,摩拳擦掌。
而栾岩只是朝着山顶的云岚望去,目光如炬,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进入格斗队,靠自己的实力来养家糊口,带着妻子和儿子去过城里人的日子。
那是六年前。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中的格斗馆内早已观者如堵,万人空巷。
馆里的呐喊声、尖叫声,如山呼海啸般,此起彼伏,只为这出神入化的格斗比赛。
偌大的格斗馆中央是一米多高的矩形格斗台,有篮球场那么大。
台上站着两个着装迥然不同的“格斗者”,各自摆着威风凛凛的姿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啊”
两人声嘶力竭地吼叫,紧接着拳掌交错,肘膝互动。
“咚咚”
只见,火星如烟花四溅,铿锵有力的金属碰撞声连续不断。
就这样,不知战了多少个回合,格斗双方都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他们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裸露着的手臂已经皮开肉绽,华丽的格斗服上也是千疮百孔,血迹斑斑。
“力固流,‘锻铁’九段!”
说完,一个穿着红色格斗服的男子,浑身是铁,瞬间变成了一尊用铁水浇铸而成的雕像。
“力固流,‘镀金’三段!”
只听,一个披着白色格斗装的男子大喊道,他的双臂顿时金光闪闪。
“啊”
歇斯底里,红白相向。
“砰”
红衣男子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只见他的胸前留下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凹陷,旋即口吐鲜血。他被对手一记势大力沉的长拳,打回了肉身原形。
“你赢了!”红衣男子咬牙切齿道。
紧接着,主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
闻声,早已窒息凝固了的格斗馆内,顿时沸腾得快要蒸发掉了。
随着白衣格斗者的获胜,“星罗队”最终以“五比四”爆冷击败了同属东南区的“摩天队”,为星罗格斗馆赢得了队史上第一个分区冠军。
此时,欢呼雀跃的观众席上有一个小男孩,在手舞足蹈。
……
这是“格斗比赛”蔚然成风的战宇国,在这个国度里,格斗既是一项运动,又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精神,无论五湖四海。
对于这个国度里的人们,“格斗”是永恒的追求,是坚定的信仰,是伟大的灵魂,不分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