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时分,凌长风照常回到小院里吃晚饭。回来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
晚饭是鹿邑和青辰一起做的,青辰这个笨丫头终于不再生个火也把厨房烧着了,只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做菜的天赋,尝试了无数次,浪费了数不清的食材之后,青辰终于泄气地宣布,掌勺的大任彻底交由凌长风和鹿邑手上,她只负责烧火与择菜洗菜。
近半年来,早饭还是由凌长风亲自做,但晚饭基本上交由鹿邑。鹿邑在做饭上倒是甚有天赋,只做了几顿,便能将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比起凌长风的手艺来竟也丝毫不差。
凌长风洗干净手,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珠,便听见厨房里传来鹿邑欢快的笑声:“哈哈哈……青辰好像只小乌龟……”然后是青辰嗔怒地声音:“讨厌,鹿邑哥哥老是取笑人家……好,我也让你变成一只大乌龟,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然后估计两人就在窄小的厨房里玩起了官兵抓强盗的游戏来了,鹿邑欢快的笑声伴着青辰气急败坏的嚷叫声在周围荡漾。
凌长风无奈地笑了笑,提高声音唤了声“我回来了”,便听见屋里的打闹声停止了下来,下一刻,两张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了门口。
“长风叔回来了?辛苦了,我去拿碗来,马上就可以开饭。”鹿邑说着便要去取碗,不料站在旁边的青辰趁机用手在他脸上一划,然后跑出院子后站定,指着鹿邑大笑了起来,“鹿邑哥哥也成了大花猫了,格格……”
鹿邑用手背在脸上一抹,登时看见手背上漆黑一片,于是笑骂道“好啊,小丫头倒是反了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于是将拿碗什么的抛到了脑后去了,二话不说便朝青辰追了过去,院子里复又充满了笑声。
凌长风望着笑闹着的两人,宠溺的目光中又有着几分羡慕,片刻之后,径自回屋去取出碗筷,然后招呼两人:“还不快去洗把手洗把脸?要开饭了。”
嘻笑着洗干净了手和脸,鹿邑和青辰乖巧地坐到了餐桌前,端起凌长风为他们舀好的汤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汤,鹿邑注意到凌长风眉眼中有几分喜色,于是调侃道:“长风叔遇到什么喜事吗?感觉你现在气色红润,神采飞扬,该不是遇见你的第二春了吧?来,说说看,看上哪家姑娘了,说出来我和青辰也好替你把把关。”
凌长风睨了鹿邑一眼,意指他没大没小,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说:“少风来信了,说明年开春便成亲,叫我们务必要回去。”
“真的?少风叔终于要成亲了吗?”鹿邑惊喜地叫了起来。
凌长风点点头,“你大伯也有一封信要给你,你看看。”
鹿邑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打开阅读起来。半晌,鹿邑才抬起头来,眼眶微红着说:“少风叔成亲的时候大伯和伯母都会回去,还有鹿铿、鹿然这两个小家伙也会回去。大伯叮嘱我一定要回去,说伯母好久没见我了,想念得紧。还有鹿铿那小家伙老吵着要见鹿邑哥哥。鹿然也已经会说话了,人小鬼大又爱臭美,看见别人家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衣裙便吵着也要一件,现在她的衣裙都快比她娘还多了……”
鹿邑将那封信紧紧攥在胸前,慢慢地将信的内容说了出来,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将头埋在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鹿邑哥哥,你怎么了?”青辰见鹿邑哭了,不由着急起来,“鹿邑哥哥你别哭啊,你一哭,害得我也想哭了……”
青辰说着就要伸手去摇晃鹿邑,不过凌长风阻止了她,轻声说道:“别动,让他自己安静一下!”
其实凌长风很理解鹿邑的心情,鹿子弘是除了鹿铿、鹿然这两个小家伙以外,鹿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直系亲属的关爱,对于鹿邑来说是一个不能触及的软肋,只要一触碰便忍不住泪流满面,那泪水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泪水,仅仅是一封家书,仅仅是几句关切的问候,便抵得上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这,便是亲情,即使身在异土他乡也剪不断的血脉亲情
许久之后,鹿邑才平复了心情,拭去泪水,感激地朝凌长风说:“长风叔,谢谢你!”
“你我之间,言谢做什么?”凌长风嗔怪地望了鹿邑一眼,而后轻笑着说:“不过你大伯那人一向粗心,倒是难得地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给你这个后辈。话说我还听说当初是你伯母倒追的你大伯,他那木榆疙瘩,估计若不是你伯母这位巾帼英雄相伴,他大概至今还未娶妻呢。”
凌长风的话令鹿邑的心情也不禁轻松起来,笑言:“这倒是有可能!”
将信仔细叠好,重新塞入信封然后纳入怀中之后,鹿邑才拾起筷子开始吃晚饭。由于心情极好,已经冷掉的菜肴尝起来感觉也别样地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