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物语同人文（十六）月光如银河溢出的圣水，如瀑般倾泻降落到人间
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光慢慢的流逝，清晨慢慢降临的时候，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也已经第三次发到我们的手中。
秋无痕坐在车的后座，用手扶着额头，后仰着靠在靠背上面，我握住他的手轻轻道：“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颜玖落今天没有哭，她本就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她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现在的她不会再哭，只是紧紧的握着拳头，握到指节泛白。
段安自觉地肩负起开车的任务，几乎每时每刻都听见导航在报超速。
短短的路程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今天总觉得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车轮下，生怕赶不上，赶不上什么？这个问题我们不敢想象。也许是怕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奔向重症监护室，按响了门铃，医生出来摇摇头：“秋少爷，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
说是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我们，其实岑星泪根本就没有意识，她睡得极其安详，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打扰到她一样。
护士为我们把帘子拉上，颜玖落安静的站在病床前，她就像平常那样拉起岑星泪的手，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冥儿，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话剧就快要写完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们不是都很期待它完成的吗？你还说秋老大是人类世界的主人公，他独自摸索着成长的路线，不甘堕落，然后他遇见了来自魔法世界的小王子，他就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般，容忍他的任性，包容他的一切，小王子就像有了亲人一般，依赖秋老大，继续自己的任性。”
“冥儿，你说过你最喜欢小哀了，他孩子气，他任性，可是他不畏惧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你喜欢秋老大，他霸道也任性，可是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没有因为迷茫而犹豫不前，你说你喜欢段安，他冷淡，他安静，可是他最为稳重，最会照顾别人，你说你喜欢我，因为我用装傻用卖萌铸建我的坚强，我义无反顾的成为你们的开心果。为什么你说你喜欢我们却要离开我们呢？”
“冥儿，你不是说你也很想听听小哀的世界里的百鬼的歌谣吗？你还没有问到歌词，你还没有听小哀唱过呢！你可不可以不要睡了？”
我们安静的听着颜玖落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岑星泪讲话，然后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面的心率和血氧持续下降。
秋无痕悄悄地握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我知道他们都在害怕这个时刻，不是害怕死亡来临的时刻，因为死亡本身并不恐怖，恐怖的是死亡带来的失去。
我悄悄地退后一步，退出秋无痕的视野，用力的将手指咬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溢出来，我挣开秋无痕的手走到颜玖落的身边握住岑星泪的手腕，生命之息随着血液渗透皮肤进入到岑星泪的血液中，随着魔力的注入，岑星泪的生命体征也在一点点的恢复，呼吸变得平稳，苍白的脸色因为血液的注入变得红润，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脸色才对。
“小哀，你有办法救冥儿？”颜玖落激动得抓住我的另一只手，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收回手我才低声跟他们解释：“我有办法救她，不过这是在你们的世界，你们的世界有你们的规则，你们必须叫医生过来，然后由医生判断冥儿还能撑下去，然后通知他们，你们找到了适合的骨髓。”
他们没有多想，马上去通知了医生，医生过来查看之后告诉我们，岑星泪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是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这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段时间。
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肯定的告诉他们：“我能救她，按我说的做。”
他们相视一眼纷纷点头，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段安去送颜玖落回家，我也跟着秋无痕回家，他是故意不让段安送我们回家的，我们都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说，所以也就没有阻拦，这时候秋无痕拉着我，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呼出一口白汽问道：“小哀，救冥儿是不是动用了生命之息？”
“一点点而已。”我低着头看我们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以我的风格在昔阳界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因为踩出脚印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身为昔阳界冥哀国的王，我从不敢这样随意。
“那接下来呢？还要耗费生命之息吗？”秋无痕并不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似乎不想看着我说话，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无意间惹他生气了？
“我会用魔力控制血液骨髓化，形成和岑星泪的一样的骨髓，不过想要维持还需要四十九天的连续输出，用以给骨髓定性。”
秋无痕猛然间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我：“你是说你的生命之息要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连续输出四十九天，你不想活了吗？”
我怎么会不想活了呢？可是我不能让她死，我不希望她死，秋无痕也不希望她死，我们谁都不希望她死，既然我的离开已经注定，那就让我再为他们留下点什么吧！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我用许久没有用过的冷漠眼神看着秋无痕笑道：“呵，秋无痕，你以为本王是谁？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本王的生命之息。”
秋无痕皱着眉头看着我，他一定觉得这不像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厌恶自己这样的高傲，那似乎伤到了我不想伤害的人。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这样说话，我只是想说我很好，不需要担心。
秋无痕什么也没说，拉着我继续往前走，我们都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在我和岑星泪之间不应该有二选一的时候，我未曾想过自己会为了那孩子而消耗如此大量的生命之息，那孩子恐怕也没想过自己还有得救吧！世界就是这样令人无奈，有时候选择等于没得选择，你只能选择神明安排好的道路，而你的反驳全部都将被当做无聊的抱怨。
我们默默地走回秋家，路上下了一点小雪，刚一进门秋无痕就开始吩咐：“灵儿，你们去热一杯牛奶给闵少爷，我买了新的牛奶给他，上一次的就不要用了。”
刚走了两步，他皱着眉头抓过我闻我身上的味道，然后很不开心的叫灵儿：“灵儿，放好热水让闵少爷去洗澡，身上一股医院里的味道，洗完澡我要带他去吃早餐，给他挑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啧，算了，你们先去订餐吧！要订盛世经典的甜点，闵少爷喜欢那个口味，记得先把牛奶热上，我带他去洗澡。”
秋无痕自己纠结了一会儿便拉着我到浴室亲自忙活起来，放好水找好衣服，弄得满浴缸都是泡沫才让我进去，然后他出去拿牛奶，我脱了衣服躲进浴缸里玩泡泡，轻轻一吹泡泡就飘落到水中，我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他回来看我自己玩的不亦说乎，就“呵呵”笑笑，又出去找了一根吸管，将吸管的一端剪开，呈喇叭形，然后兑了泡泡水递给我，我高兴地接过来吹泡泡，吹出来的泡泡很漂亮，不过却极易爆破，就像生命的消逝。
他就坐在椅子上帮我洗头发，洗的很认真，生怕扯疼了我一般，轻轻地，仔仔细细的。
我好奇地问他：“怎么你今天亲自给我洗头发了？”
“她们进来不方便，洗完澡再洗的话我怕你着凉了，怎么啦？宠着你不好吗？”秋无痕用湿漉漉的手刮了我的鼻子，我嫌弃的别过脸哀怨的抱怨：“你把我的脸弄脏了。”
“有吗？大不了等一下我帮你洗咯！”秋无痕得意的一脸笑意，我坏心眼的用水泼他，他躲闪不及，头上、衣服上都是水，坏笑着从容的拿起莲花喷头调好了水温走过来，我急忙往后退警惕的盯着他，不过他并没有将喷头对着我，而是得意的将喷头放下，脱了衣服开始淋浴。
真是恶趣味。
水雾笼罩在秋无痕健壮的身体上，让健康的肤色带着一点梦幻般的朦胧，看上去就像是在雾里看花一般。
秋无痕突然回过身来笑道：“被我迷住了吗？在想什么呢！”
“才没有。”我高傲的转过脸不去看他，他轻笑了两声就没再说话。
等我们都洗好了澡换好衣服出来，牛奶已经换过一次了，我和秋无痕一起去吃了早餐，回头他便按我的意思通知医院，说我的骨髓和岑星泪的骨髓刚好合适，院方马上组织配型，结果当然是一致的，在漫长的等待中，秋无痕的生日默默地到来，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这一次生日，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他上班我们也上班，他吃饭我们就跟他一起吃饭，他安静的沉思，我们就安静的守在他的身边。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院方终于肯定了我可以为岑星泪捐献骨髓，于是我大笔一挥签下了“闵哀”两个字，手术便立刻开始安排。
经过不少时间的奋战，手术终于顺利的完成了，在魔力的维持下岑星泪的状况快速的好转，就连医生也惊叹不已，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快，简直是神速。
秋无痕握住我冰凉的手看着病房里，段安和颜玖落陪着清醒的岑星泪说笑，默默地退了回来没有开门进去，拉着我走到楼下的小花园里，我奇怪的看着他，他笑笑对我说：“小哀，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对不对？”
“谁知道呢！”我懒洋洋地回答，疲惫的靠在秋无痕身上，秋无痕轻轻喊了我两声，没有听见回应便以为我睡着了，侧了侧身让我靠的舒服一些，其实我只是有些累了，这几天耗费了太多的生命之息，还好接下来的几十天都只用维持，否则我怕我坚持不到四十九天过完。
秋无痕一下下的帮我将微乱的头发整理好，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灰夜冷冷的眼神即便是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的到。
“少·格雷·哀，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你难道一定要得到最坏的结果才肯罢手吗？”
“是的，这是我的选择，但是我并不想得到坏的结果。”虚拟幻境中，我们面对面站着，幻化成水雾的井天窗围绕在我们身边，忍不住叹息：“王，您是昔阳界的主人，你不能有事的。”
灰夜深深的叹息：“奈何这就是你啊！雷宝宝，你就不怕万一你的生命之息耗尽，再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吗？”
我点点头，是的，我怕，我怕被所有的世界排除在外，那将是多么漫长的旅途，是比被所有人忘却更加残酷的惩罚，可是我别无选择，我想要守护我所珍惜的一切，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就像秋无痕可以为了我冒着危险去找万瑾乾，去找秋建衡，毫不犹豫的迎着风刃和魔球也要到魔力失控了的我的身边，我不可以让他一下子失去至亲的两个人。
“收手吧！雷宝宝，跟我走好不好，现在决定还来得及。”
“不。”我不能走，我答应他们要救岑星泪的，不可以让他们的希望落空，得知我有办法救岑星泪的时候他们都很激动，他们都希望岑星泪不要死，她和颜玖落的话剧还没有完成，颜玖落一定很希望等岑星泪好了，两个人能一起将话剧写完，虽然这一次秋无痕的生日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他一定很希望在他下一次生日的时候，这部话剧可以正式上演，段安特地研究了好几种病人适合食用的营养餐，短短几天就练习的得心应手，他一定希望岑星泪吃了他做的营养餐，可以快些好起来，我怎么可以伤害他们呢？
我用力的推开灰夜的手，瞬间睁开眼睛大口的喘气，秋无痕急忙扶我起来拍拍我的背：“怎么啦？做噩梦了吗？还是不舒服？”
我轻轻的摇头，转身扑到他的怀里，他忙心疼的抱紧我一边拍背一边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哀不怕，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家都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现在冥儿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这丫头天天念叨着她的哀王在哪里，呵呵，明明是我的小哀，她怎么能和我抢呢？对不对？我得防着她，不能让她抢我的人，等她好了我们就让她和小落快一点把话剧写完，五月中旬明月城有一个漫展，小落从去年就一直念叨着要参加了，今年我们就和她一起参加好不好？我们就和小落、段安还有冥儿一起演我们的话剧，我们穿上最好看的cosplay服装，我们可以成为整个漫展的焦点，我们······”
“无痕，我想去看海，我们都没有晚上去看过海，那一定非常漂亮对不对？”
“好，我们去看海，你休息一会儿，等你不累了我们就去看海。”秋无痕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颤音，我抬起头看着他纠结的一张脸，伸出食指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他抓住我的手笑的像哭一般：“小哀，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是不是衣服穿少了？冷吗？”
他说着解开外套的扣子将我裹到他的怀里，我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哀求道：“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我现在就想看海。”
“好，我们现在就去，我什么都依你。”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让段安把车开过来，他抱起我上车，车子急忙驶向海滩，段安见秋无痕紧紧地搂着我便不安的问他：“老大，小哀他······怎么样了。”
“我没事，有些累而已。”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车窗外，车子驶向海滩要穿过大半个明月城，我可以再看一次这个我生活过的城市，现在的它如此可爱，就连一闪而过的小商贩们的讨价还价声也变得如此悦耳，在我生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现象吗？怎么我不知道呢？
不良公子的门还是开着，有几个人的脸似乎是见过，也许秋无痕曾经和他们有过一丝半缕、风吹即散的联系，不过现在秋无痕已经不会再见他们了，秋无痕现在已经不会再抱怨自己的命运，他很勇敢，他会面对自己的命运，肩负起命运带来的所有不如意，将它们一一化解。
路过秋家，卖乐器的小商店又从眼前一闪而过，门口已经没有再摆放随手就可以拿走的乐器了，我记得秋家应该是有将店家的损失补偿回去的，还是被我们吓怕了吗？做生意可要谨慎，一点都不能大意。
万家大院也在这一条路旁，在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一株冰灵梅树，不知道它长得怎么样了？今年有没有开花？开出来的花是不是又被万瑾乾做成梅花糕吃掉了，那味道虽然不错，但是我还是喜欢它在枝头盛放的样子，毕竟活着的东西才是最美的时候。
万瑾乾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像秋无痕一样，没日没夜的忙公司的事情，他和秋无痕不一样，让以前的老家伙们服从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吧！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时间给我研究冰灵梅糕点。
公司大楼近在眼前，这么多年有多少日夜我们是在这里度过的？已经记不清了吧！在这里我们绞尽脑汁的算计，没有一刻停下脚步休息一下，然而我们的努力终是铸就了现在的辉煌，这便够了，至少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明月城的游乐园也是秋无痕带我来的，他说这是他认为最快乐的地方，所以也想带着我到这里来，将最好的都给我，我因此喜欢上了这里，因为会有一个在乎我的人陪着我，或是尖叫，或是大笑。
海滩为什么这么远呢？我好累啊！为什么还没有到？
渐渐地我闭上了眼睛，秋无痕轻轻地将我揽进怀里小心的护着，段安见了便问：“老大，小哀已经睡着了，我们还去海边吗？”
“去，小哀想看晚上的大海，这孩子脾气倔得很，他醒来要是看不到海还要往这儿跑，你把暖气打高一点，估计天亮之前他就会醒了，这孩子最近总是会半夜惊醒，也许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
“恩，知道了。”段安点点头放缓了车速。
秋无痕无奈的感叹：“唉，叫我拿他怎么办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