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他走了。”小于低着头,眼里闪着泪光。同学们都站在病床边,低头头,表情凝重。“停止抢救,通知家属善后吧。”吴天明平静地说。注视了一会,然后慢慢拉起白色的床单,盖在王士文脸上。
中年妇女的哭声回响在39号病房里。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那哭声在回荡。
王凯一边记录一边轻声报告:“39床患者王士文,男,49岁,死亡时间:2016年4月29日下午14时56分,死亡原因:全脑炎4期……,吴老师,这里请您签个字”。
吴天明拿起沉重的笔,一字一顿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实验报告的封面上写了一个“18”,后面重重地划了一个“X”。
第二天的报纸上的醒目位置,刊登了这样一条新闻:《著名作家患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主治医生吴教授全力以赴,无力回天》。
王士文是除了吴天明,刘小云,黄思敏和月月之外的第五位在清醒状态下接受实验的人。也是除吴天明和月月以外接受试验最多的人。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只要神志稍微清醒,他就强烈要求安排实验。他在努力让自己剩下的生命发挥余热。
这是漫长的两个月,这段时间里,实验室除了机器声和指令声,还多了阵阵笑声。
王士文是个天才的思想者。即使病毒已经破坏了他的部分语言中枢,可仍遮掩不住他的风趣和睿智。他经常给学生们讲一些恐怖故事,吓得女生几乎不敢走出实验室半步,而后冷不妨剧情翻转,狠狠地幽上大家一默,逗得所有人哄堂大笑。结果那些恐怖段子事后想起来却时常令人忍俊不禁。
他独特的思想有着巨大的魅力,在很短时间内就和医护人员以及实验室的学生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他的病情却让他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象在燃烧生命。
大家非常清楚这个可爱可敬的男人正在离自己而去,却无可奈何。
而实验结果并没有什么进展。王士文的数据比那些昏迷状态的志愿者显著得多,但还远达不到以吴天明和高小芸作样本的状态,更不用说月月。
“这些数据起码证明设备是有效的。”王凯皱着眉盯着屏幕。“这些波形明显看得出他的情绪反应,只是特征不够明显,很难破译。”
“这跟月月的波形比起来实在太微弱了。”于娟冒出了一句,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低着头偷看了一眼吴天明。“老师……”。
“哦,没什么,小娟分析得是对的。”吴天明显得并不在意。“数据比之前的志愿者理想得多,只是信号还是比较微弱。我相信我们的手段和方向都是正确的。王士文先生的测试就是有力的证据。再加把劲,我们一定要找出强化信号的方法!”
“要是思敏还活着该多好啊……”每到这时,吴天明心里都无比怀念黄思敏。现在,他几乎是在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