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再次回来时神情落寞,与刚才的状态判若两人,让老板吃了一惊,也让夏秋实暗赞演技了得。
最后杨先生凭借无懈可击的表演,成功的让老板相信了自己是非得卖出这颗戒指不可,老板也是兴奋地一路杀价,最后成交价僵持在十万。老板很想低价收这枚戒指,但是毕竟有点心疼钱。
“九万吧,让你长长记性,别给除自己妻子之外的人,买那么贵重的礼物。”
夏秋实见缝插针,和颜悦色地对杨先生说,然后转头对老板笑了笑,“谢谢你的酒。”说完不再理两人,慢慢地在一边独饮。
“好的,那就九万,你说得对,长个记性。”
杨先生狠狠的点了点头,为子虚乌有的错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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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赶紧取了钱给杨先生,生怕他后悔。
杨先生接过钱,如丧考妣,转身朝大门迈去,像捧着骨灰盒一样悲壮。
“谢谢你帮我砍价,”老板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戒指。
大概半小时后,夏秋实站起身来,“老板再见,该回家了。”
路过吧台时,见老板还在把玩,站住身,“老板,有点不对啊。”
“怎么了?”
“你手中的这个戒指和刚才我们看到的戒指不一样。”
老板吓得差点没拿住戒指。
“我看看,”夏秋实装的很有责任心,“不对,肯定不是刚才那个,你刚才是不是没看准,被掉包了?”
老板听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老板,要不我帮你报警吧?”
老板点了点头,忽然又阻拦道,“不行,报警了不就显得我很蠢,会被这么骗。老娘这点钱还是赔得起的,哎,你懂行,刚才应该叫你来帮忙确定一下的。”
夏秋实自顾自地摇摇头,往外走去,显得特别遗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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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实走出这家酒吧,拐了一个弯,被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堵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杨先生和另一个青年。
“怎么,骗了人还打算在这里堵我?”
杨先生笑呵呵的,“难得难得,你是识破了我们的小把戏,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同行?”
夏秋实低头不语。
“不说也没关系,我也能猜得到。不管如何,都应该谢谢你,我们的计划只不过要捞这个数,你帮我们抬了一下价,翻倍了。”杨先生生出一只手,示意原来的想法是五万,“你刚才帮了我们,我都看到了。”
“不用谢我,我倒是觉得,你们这套把戏性价比不高,忙了一个晚上,加上前期策划,就为了捞几万块钱。”
“干我们这行,都是积少成多的,”杨先生很大度,“我姓杨,江湖上叫我杨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他甲哥。”
“杨先生你好,甲哥你好,你们可以叫我江南,”夏秋实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又感觉不坦诚不太合适,“你们应该猜得到,江南不是我真名。”
三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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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天晚上的第二顿酒,在田子坊的一个酒吧,周围一圈都是老外,把不属于他们的城市烘托得熙熙攘攘。
“入行几年了?”杨先生只喝了一口酒,脸就通红。
“零五年开始干这行的。”
“刚才看了你的应变,真的很不错,你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身手吧?”
“杨先生尽管出题。”
“我们不搞复杂的,那边两个洋人,把他们的钱包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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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夏秋实回来了,带回来两个钱夹。
“怎么里面没钱?”甲哥翻了翻。
“江南很厉害,说好拿钱包就只拿钱包,钱都塞回洋人口袋里了吧。”
夏秋实看着杨先生的脸,慢慢露出笑意。
“零五年入行,三年了,这样的身手算得上是好的,”杨先生问道,“江南,敢问一句,师承何人?”
“没有师承。”
“没有师承?”杨先生和甲哥都大吃一惊。
“说来话长,那时我刚毕业,没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自然兜里也没钱。但我爱慕虚荣,喜欢强撑场面,这都需要钱。没钱怎么办,只能动歪脑子。”
“于是我就去留意,街上那些偷钱夹的人,是怎么出手的。说来也怪,我是有种天赋,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小偷,顺带着别人行窃的方法也尽收眼底。我自己没事就瞎捉摸,慢慢的就学会了,其实也很简单。”
甲哥问道,“那么那些骗局呢?”
“这是我看电影看来的,在我看来,那么多教你犯罪、教你设局的电影,真是人生的好老师。”
杨先生笑道,“难得难得,无师自通,这毕竟也算是一种天赋。”
“这天赋似乎不怎么光明正大。”
“即使找不到阳光,那又如何,我们这种古老的行业,就像娼妓,就像丐帮,永远不会灭绝,毕竟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听你刚才在路上的意思,你想做一票大的?”
“嗯,那种随手顺个钱包,或者小骗局,让我感觉乏味,有时候我真怕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我手边倒是有一桩单子,不算小。”
“有多少?”
“够你在市中心买几套房子的了,”杨先生盯着夏秋实两眼看着,“江南,有没有兴趣?”
“杨先生,我事先申明,我有几类事情不做。”
“说说看,”杨先生做了一个尽管说的手势。
“对于老人,不偷不骗;对于寡妇,不偷不骗;对于濒死之人,不偷不骗。”
“这规矩立得挺特别,这次的目标是个收藏家,和你说的那三类人一点都不沾边,你可以考虑一下。”
“去偷收藏家的东西?有点意思。”
“确实有点意思,”杨先生颔首,“话说回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先生,江湖人称阳春面,名声响的很。,我就是再愚钝,这点见识总是有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夏秋实笑而不语。
“想不想入我门下?”
夏秋实忽然眼露精光,瞬间又内敛的无影无踪,“做这行的又有谁不想?”
“要去戒备森严的画展上偷一幅画,给你一分钟,你有几成把握?”
“一分钟?”
“对,这一分钟,随便你干什么,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你必须从正门口出来。”
“杨先生教我。”
“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好方案,所以拖到现在,画展没几天了,”杨先生语气没有一点着急,若无其事地仿佛他根本不想干这一票,“你可以把这幅画,当做拜师的见面礼。”
“我得好好想想。”
“恩,没把握的话,别惹麻烦,”杨先生对甲哥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杨先生,以你们的人力,能给我什么帮助?”
“一切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