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实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杨先生待他走远后问道,“甲哥,你觉得江南这人怎么样?”
“人挺机灵的。”
“比你如何?”
“不夸张的说,现在他的本事,已不在我之下。”
“是啊,天赋决定一切,假以时日,造诣远在你我之上,”杨先生笑道,“你说说,要是他能为我所用,又会如何?”
“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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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单Case,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夏秋实都做的非常漂亮。
他先是托杨先生,帮着找到一个专攻赝品的设计系艺术生,画出的作品,经常能以假乱真。学生很快就临摹出了那副价值连城的作品,还抽空做了旧,。夏秋实去画展亲自端详了一下真迹,回来后又对仿制的赝品瞧了半天,确定可以逼真到瞒天过海。
然后又让杨先生托人帮自己订制了一批T恤,每件T恤都在胸前醒目的印染了那副画,而自己又单独制作了一件,将那副赝品缝制在衣服上。
“这根线头轻拉一下,只要一个人手不残疾,五秒钟就能将这幅画从胸前扯下。”夏秋实对这些道具的制作工艺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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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览的最后几天,展会附近出现了一支志愿者团队,在离开展会不远处,支了好几个摊,免费向路人赠送T恤衫。很多受赠者都是慕名去看画展的,一看有T恤免费派送,而且T恤衫上印的正是这幅作品,都很自然的结果T恤,很多人甚至第一时间就很兴奋地套在身上。
夏秋实也穿了这么一件衣服,大摇大摆地和别人一样进了展览。
杨先生安排了一批人,适时地让监控出现轻微故障,成功地吸引了保安们的注意力,为夏秋实争取到了事先约定的宝贵一分钟。
夏秋实也很争气,在一分钟之内,将缝制在胸前的赝品取下,将画框内的真迹摘下,将赝品放入画框并重新挂上,将真品黏在衣服胸前,整套掉包的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
当监控设备恢复正常之时,夏秋实早已远离那副画。她之后要做的,就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与杨先生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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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在杨先生的安排下,夏秋实搬进了豪华小区紫藤苑。
接着又与同住在这一小区的收藏家曾先生不期而遇,夏秋实事先已经对收藏知识做了一番恶补,利用谦卑的态度和炉火纯青的演技,一下子就与曾先生成了朋友。
赢得了信任之后,夏秋实经常被邀请去曾先生家,品着香茗,赏着名画。他也注意到,挂在墙上的那副画,正是自己偷龙转凤的作品。
“Tommy,我这边的画不错吧。”
夏秋实告诉曾先生,自己叫Tommy,曾先生发音不标准,总是“偷米偷米”的叫。
“曾先生,您真的很厉害,特别是这幅画,我一直很喜欢,我前不久在一次展会上看到过,没想到真迹在您这里!”
“我这里的是真迹,展会上对的也是真迹,”曾先生少不了一番卖弄,“其实那次展会就是我组织的。”
“原来如此啊,这幅画肯定得来颇费工夫吧。”
“可不是嘛。”
曾先生打开了话匣子,得意地说着自己为这幅画话花费的心血,夏秋实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夏秋实早就知道,曾先生的钱来的不干净,画来的也不干净,都是故意制造事端让对方陷入绝境,低价收购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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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曾先生接到了夏秋实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充满着疑惑,“曾先生,我今天在外面闲逛,看到了您上次让我欣赏的那幅画,就是您前几个月送展的那一副,简直一摸一样。我说你们的画是假的,对方口口声声说我不懂,他们的才是真的。”
“这不可能。”
“曾先生,我也觉得不可能,您回家看看,别一不留神画已经被人偷了。”
“怎么可能会被偷,我现在就在自己家里,画就在我眼前。”
“那就奇怪了,这里也有好几个行家,当然和您比要差很多,他们都说这幅画是真的,我那点知识和他们争辩,争不过,最后还说我不学无术。您如果有时间,来这边帮我正个名,行不行?”
“哼,没问题,我知道总有些所谓的行家,谁给钱就说谁的手里的画是真的,”曾先生数落着这行业的乱象,“别急,Tommy请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来,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那些行家,别一天到晚为了蝇头小利就昧着良心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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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夏秋实送曾先生回家,一路上曾先生眼神呆滞,一直在喃喃自语,“那幅画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难道这世上有两副真的?”夏秋实试探地问。
“绝不可能!”
曾先生一回到家,顾不上换鞋,就直接进房,取下了那幅画。
“啊呀,这幅画是赝品啊,我以前怎么没发觉?”
“不会吧,赝品怎么参展啊?”
“别提那事了,丢脸丢大了,”曾先生一脸懊丧,“当时也是那些专家帮我一起鉴定的,信誓旦旦地说必是真品无疑,真是一帮废物。”
“那现在怎么办?”
“Tommy,帮我一个忙,找到刚才那个人,我必须把画买下来,否则观展的人知道花钱看了一副赝品,我在这行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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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成为这个行业的笑话,曾先生接受了十倍的高价,买下了这幅在两个多月前,还是属于他的作品,但他对这些故事一无所知。
“Tommy,真的很感谢你,”曾先生一直认为是夏秋实第一时间告诉他,真迹流传在外,并且帮他及时找到了卖家,才致使他没有迎来更大危机的救世主。
“我们都是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忘记这些吧,像我这样的人,能帮上您曾先生的忙,我荣幸还来不及呢。”
“哪里话,这次多亏你了,否则我丢脸丢大了。”
为了表现自己接受曾先生的谢意,夏秋实在第二天晚上,就潜入曾先生家,把真迹从墙上的画框上取了下来,又把那副赝品挂了上去,真迹又回到了夏秋实的手上。
“你喜欢这幅画?”
“也没有多喜欢。”
“那你这又是何必?”杨先生也有看不懂的时候,“骗一次就够了,反复骗就有些不地道了。”
“没事,他那样的人,手上没必要留有真迹。或许将来有一天,我又有本事可以再卖一次真迹给他。”
“你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吗?”
“当然知道,上次去看展时做过功课,”夏秋实淡淡一笑,“《Time-tested》,久经考验,但我更愿意翻译成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