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铭坐在车里抽烟，从挡风玻璃透进来的午后阳光晒得我双腿发烫。
“喂，叫你问楚宁宁的事你问了吗，过去半个月了吧？”我打开窗户，车里的氤氲一个劲的往外头窜。
他犯难地挠了挠头：“问是问了，不过我感觉这个事情非常奇怪。”
“什么意思？”
“高中的同学几乎都记得她，但是大学同学都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是咱俩的记忆出问题了还是他们出问题了？”我感到一阵恶寒。
他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盯着我看。
“看我干什么？”我感到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咱俩？”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我特么也真是无语了，现在我对你这事比对我老婆跟我闹离婚都上心……这样吧，你先跟我缕一缕你的记忆是啥样。”
“大概……大概就是高一认识她，然后就一直……暗恋呗。”我吞吞吐吐的，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嗯，我记得也是，咱俩也是高一认识的，咱仨都在一个班，几班来着？”
“不记得了。”我的确想不起来。
“我也不记得了。”他碾灭烟头，又点了一颗，“不过无所谓了都特么十年前的事了……这样看来咱俩的记忆基本上是一样的，但是其他人的记忆和咱俩不一样。”
“哪不一样？”
“高中的同学都说你俩那会一直明着在一起，根本没有暗恋这个说法。”
我叼在嘴上还没点着的烟掉在了腿上。
“你说啥？”
“是的。”他狠狠吸了一口烟：“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为什么他们的记忆和咱俩不一样，还有为什么只有咱俩的记忆是一样的。”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高中的时候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为她是有男朋友的，虽然那个人我并不认识。
至于他提出来的两个问题，我更是毫无头绪。
“这俩问题其实咱俩都回答不了。”他弹了弹烟灰，“大学呢？”
“大学咱们三个还是在一个学校，咱俩在一个班，她在别的系。”我尽力回忆。
“她在哪个系？”他继续抛出问题。
“好像是日语系吧？”
“是的，”他表情纠结，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咱们学校日语系总共就俩班，那阵儿玩篮球的时候这俩班的男生我几乎都认识了，所有人都不记得有叫楚宁宁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和他一样不断吸烟。
他掐灭烟，把车座放平躺了下来：“要不就是咱俩疯了，要不就是其他所有人都疯了。”
我继续抽着烟，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手机还有请帖你还留着呢吗？”他突然问。
“留着啊。”
“要不扔了吧，怕是中邪了。”
对于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一向是不信的，但是这次我也有点动摇了。
“没人能联系上她？”虽然找到答案的希望已经渺茫，我还是继续问道。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抽烟太多导致我开始有点头晕，于是我也把座椅放平躺了下来。
我俩就这么躺着，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快睡着了，他突然打破了沉默：
“能联系上她的可能只有你了吧，在梦里。”
是啊，确实如此。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兄弟是件及其幸运的事。
“李铭。”
“啊？”
“谢了。”
“跟我客气个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