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我站在地球边眼睁睁看着雪,覆盖你来的那条街……”
闫泽珩瞅了眼那个身影,起身走了出去,这个电话,她真不想接。
“妈,您老是在法国日子过得不舒坦了?竟然能想起我了,真不容易啊。”
闫泽珩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语气轻柔,只是对方在她的话语中一定能听出了嘲讽。
就是这嘲讽,将她伪善的面具撕得粉碎……
父母八年前离婚,她的妈妈不要她,却也不肯让父亲抚养她,她像垃圾般被他们丢出顾家,丢给了舅舅一家。
心中,隐隐作痛,这种痛不知道还要过多少年才能到麻木的地步。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就是为了掩饰,给外人看的,她不过是让别人知道她也有妈妈,她很幸福。
这八年来她只见过那个给她生命的女人三次,当然是她自认为自己的生命是那个女人给的。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沈浩翼看着不远处那个来回走动着打电话的身影,突然见她抬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要一直这样开心呀。他此时的祝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要送给脑海中的那个抹不去的身影,还是,眼前的她。
“你的业务还真忙呀。”见她回来,他开了句玩笑。
“我妈妈。”她这次盯着他的眼回答,美目流转,带着狂傲。
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一盘鱼香茄子,一盘锅包肉,一盘木须肉,以及两碗米饭,筷子安静地摆在其上,明显未被动过。
她的这边还摆着一瓶果汁。
闫泽珩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碗米饭推送到沈浩翼面前。
“怕你下毒。”还是一贯作风,言简意赅。
“那你喝果汁吧。原装未开封。”饿着可不好受,后边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谢谢。”闫泽珩终于拿起了那瓶果汁,插入了吸管。
闫泽珩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目无表情瞅着那个埋头吃饭的男生。直到沈浩翼在她的目光中真得再也吃不下去。
“在哪上的高中?”。
“N市一中。”
沈浩翼点点头,“那个学校挺有名的,看来你学习挺好嘛。”
闫泽珩,“顾氏遗孤”,原古特莱集团继承人,曾就读于N市第一中学,高一时休学半年,现就读于S市师范大学,园艺专业。
他浅笑,再次感叹闫冷轩将她保护的还真是周到,他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哦,还行。”招牌式的微笑送出。
从小懂礼貌的好评的全靠她这见谁都送出的招牌式微笑。
“带我转转你的校园吧。”
“你吃的好少呀。”闫泽珩看着他面前只吃了不到一半的米饭,嘴角浮现出一丝戏虐的笑,却也是转瞬即逝,接着被冷漠代替。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小动作一点不漏的被沈浩翼尽收眼底,且甚是可爱。
一个大男生在注视下就这样马马虎虎地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胃。
算了,可爱的小孩犯错永远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因为放假的缘故,校园里显得格外冷清,寂静的甬路上偶尔有一两个匆匆走过的学生。沈浩翼和闫泽珩默默地走着,似乎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并排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步调,怎么看都像是刚吃过晚饭在校园散步的情侣,只是刻意保持的距离,让人感觉他们好像吵架了。风儿似乎也被这个场景逗乐了,变得更加顽皮,肆无忌惮地玩弄着闫泽珩的长发。
该死的小妖风,闫泽珩在心里暗骂道。手冻成红烧猪蹄了不算,还坏我形象。
冬日没戴手套又没插口袋的习惯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剧。
看着身边长发飞舞的小人儿,沈浩翼能猜出闫泽珩心里有多窝火。
“风挺冷的,我们去教室坐会儿吧,你带路。”
长发妹们最讨厌被风吹得形象全无,何媛便是这样。
更何况现在闫泽珩的身边还跟这个陌生人,他。
“嗯,去阶梯教室吧,那儿现在应该没人。”
阶梯教室是能容纳300多人的会议教室,而学生自习一般选在小教室。
硕大的教师空荡荡的,沈浩翼挨着闫泽珩在最后一排坐下。
“你学什么专业?”
“园艺,”她看了他一眼“就是培育植物。”解释完扭头透过玻璃看向漆黑的窗外。
园艺这个新兴起来的专业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她记得当时接到被录取的通知时,闫冷轩还问了她一句,“园艺?什么东西”。
“那应该挺有意思吧。”他注意到她的手被冻的通红。
“还好,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大学里,你的必修课只有一门,体验生活。这是当初闫冷轩对她说的。
但,她的梦想只是成为作家,用自己的一双手倾诉出一部部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沈浩翼突然握住了她的左手,真的好凉。
他只是又想起了那个在他心上狠狠划了一刀的女孩,她们长得太像了,像到……
他的动作无意识地做出。
她猛地回头,怒视他,用右手去推他的右手手腕,企图抽出她的左手。可她的力度远不及他。
“别闹。”沈浩翼顺势用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随后一怔,赶忙松手。
感觉到没有了禁锢,闫泽珩把手迅速抽回,就像脱离猫口的小老鼠,迅速逃命,以免再落猫口。然后冷漠地起身。
“你和我妹妹很像,不仅是容貌,连穿衣打扮的都……抱歉。”
闫泽珩的心莫名的被撞了一下,脑中又是闫冷轩那张英俊的面孔,冷冰冰的,不喜欢笑。她重新坐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
沈浩翼看着她坐下,一时间摸不透她怎么想的,“就这么信任我?”
“我只是不想亵渎“兄妹情深”这四个字。”
除了兄妹情,一切的感情在她的眼中都如尘埃般微不足道。但关乎兄妹之间的真情,无论谁说,她都深信不疑。
“我不想跟出了校园的人扯上关系,坏人太多,能证明一下吗?”
他掏出今天刚取的火车票放在她面前。
“学生证没带,不过这半价的车票能证明我是学生吧。”
众所周知学生票半价。
“这是我身份证,是我本人吧。”他笑着将身份证放在她眼前。“不过,学生也有可能是坏人吧。”
闫泽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至少,概率小些。不早了,回去吧。”
“记得插口袋。”
觉察到他真的没有恶意,闫泽珩打量着他的脸颊,回了一个微笑。
沈浩翼,这个名字,她不算陌生,有关小时候的记忆里,有个叫沈浩翼的男孩。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沈浩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