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了大学闫泽珩听课从不带书,第二天要讲的课程,她会在头一天晚上预习完,而在上课时则会一心二用,一边听课,一边写稿子,只有在遇到补充的或者自己遗漏的知识时,才会停下笔认真听听。
闫泽珩平静地看着掉在地上的手稿,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弯腰捡起了她的本子,递给她。白色的长款衬衣,蓝色的修身长裤,和自己一样扎着马尾,不同的是,这个女孩的额前有着齐眉刘海儿,遮在镶着精致五官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为她的成熟添了一分可爱。
“闹了这么多天,够了吧,泽珩又没得罪你们。”
那个原本坐在她座位上的女孩站了起来,在高跟鞋的陪衬下,那个女孩高了她半头,越发有些盛气凌人。
“这不也没你什么事吗,你来掺和什么。哦,不对,陈静雨,你和她还真是同道中人呢,不过你好像没她厉害,她这一身衣服不知甩你几条街,你那些避孕药,看来都白吃了。”
这样明显的侮辱,陈静雨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却不再言语。
闫泽珩觉得心烦,将笔记本“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要么现在滚回你自己的座位,要么明天,我让你滚出这学校。”
“你凭什么……”
“凭什么?”
闫泽珩轻笑。
“就凭一年前,一百万,我砸进了这个学校里。开除一个没素质的学生,这资格怕是有的。”
之前闫冷轩为了让她能进M大,那一百万,是以她的名义捐赠的。
整个教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不会真的是古凌蒂总裁闫冷轩的妹妹吧?”
“不是爆料说在S市师范大学吗?”
“一定是假的,唬谁呀。”
“听说从S市师范大学来的调换生中,有一个叫‘闫泽珩’的。”
“看来是真的,幸好没惹过她。”
“富家千金,像她平时那么低调的还真少见。”
……
若之前闫泽珩可能吓不到他们,但近半年因为闫冷轩的婚礼,闫冷轩有个妹妹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只不过他们都以为那个闫泽珩在S市师范大学。
财大气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闫泽珩暗笑,这些词今天用在她身上,怎么就这么贴切呢。
那个傲慢的女孩最终决定离开闫泽珩的位子,只是在经过她的身旁时,虽有些胆怯,却还是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瞪了她一眼。
闫泽珩的脸上依旧平静,被疯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只不过,得记得去打狂犬疫苗,免得得了狂犬病,乱咬人。
这么想着,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女孩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动闫泽珩,便用力推了闫泽珩身旁的陈静雨一把,陈静雨的小腹磕在桌角上……
“啊,血……”
周围的一切都在此刻静了下来,陈静雨苍白的脸,裤子上的血在蔓延……
陈静雨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闫泽珩踉踉跄跄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中,拨了个号码,只说了句,陈静雨的孩子没了,而对方始终没说一句话。她拨的是陈静雨手机里的唯一的号码,备注是“陆”。
救护车上,闫泽珩问她这是不是她男朋友的电话号码,陈静雨说是,却死活不让闫泽珩打给他。现在也总算明白了,看着挂断的手机,闫泽珩疲惫地靠在了医院的白墙上,不过又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她说那句话时,闫冷轩正好在她身后不远处,对于不太清晰的声音,人们习惯自动过滤掉不重要的内容,所以她的话到了闫冷轩的耳中只剩下“孩子没了”四个字。
闫冷轩打了个电话,只是远远得看着她,等严谨到了医院,便转身离开。严谨将她送回了闫冷轩的家,一路的静默,那么低落的神情,从没见过,终是不知如何安慰她。
而另一边却精彩了许多,在耿墨皓的办公室,闫冷轩一进门便直奔坐在办公桌前批文件的耿墨皓而去,揪住他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接着两人就打了起来。起初耿墨皓还骂他发疯,防御着他的拳头,在听到“孩子没了”,“为什么不陪她去医院”时,便彻底懵了,硬生生的挨了好几拳,还好闫冷轩顾忌他的颜面,下手虽不留情,但却没往他脸上招呼,不然估计真就成猪头了。
正因为这件事,外加见到耿墨皓买***,才有了在婚纱摄影楼里闫冷轩对耿墨皓的那句警告,“冷儿还小,你给我收敛些”。
至于后来嘛,耿墨皓自是不想吃这哑巴亏,还未开口让闫冷轩给他道歉,便又换来闫冷轩的几记拳头,美其名曰切磋,外加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且不说闫冷轩是他的兄长,他动手教训闫冷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闫冷轩那跆拳道练得,耿墨皓觉得两个自己一起上,也只有挨拳头的份儿。
闫泽珩跪坐在床上,很认真地听着他讲,当听到闫冷轩为了她而和耿墨皓打架时,她的脸上浮现出惊讶,惊讶中确又透着喜悦。
“原来那天是跟我哥打架了呀。问你,当时还骗我说是自己摔了一跤,”闫泽珩赏给耿墨皓一个鄙视的眼神后,又靠在了他的身上。“说谎都能说的这么蹩脚,真是丢人。”
那天,他匆匆赶到闫家去接闫泽珩,衣服上凌乱的褶皱都忘记了整理,看到浅睡在床上的她,那一刻,当真是百感交集。
他们每夜相拥而睡,可他们并没有真正发生过关系,而现在她却去医院做了流产……
他的小妻子,天真的还是个孩子,每天变着样儿的为他准备饭菜,变着法得逗他开心,晚上回家,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她,总是在看到自己踏进门的那一刻,两眼发光,就想看到她最爱的肉食时一般,这样的一个孩子,他无法把她与“出轨”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可是,如果不是出轨,那便是……
天知道他当时的内心,是怎样的波涛暗涌,
他走到床边手还未触及她的脸颊,便见她睫毛微颤,眼眸在睁开的那一瞬,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那时,耿墨皓的心挣扎着,痛着,他的手臂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但他还是努力抬起手臂,回抱了闫泽珩,开口,声音沙哑,依旧是一声,没事了。
耿墨皓讲自己内心的惶恐与不安,闫泽珩也一脸深思的神情,而后便笑了,因为她的老公,在误会她流产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给她一个拥抱,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她为什么,不是愤怒地责备,而是一句令她心安的“没事了”。
耿墨皓看着表情丰富的闫泽珩,笑了笑。
从前的安冷那么小却做不到开心便笑,不开心便哭,而今十年后的闫泽珩再次回到他身边,却做到了。
这一刻,他再次庆幸,庆幸这十年她叫做“闫泽珩”。
闫泽珩的一双手揪着他的睡衣,将脸凑过去,灵动的眼眸,异常的闪亮,闪烁着的光芒,任谁看都知道在打坏主意。
“阿皓,要是当时我真得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又流产了,你怎么办?”
耿墨皓的指尖在她的鼻尖轻点,“我不知道。”
“那,会家暴吗,会跟我离婚吗?”
“我没那嗜好,况且,我也舍不得。”
舍不得打骂你,更舍不得你离开。
那双眸子更亮了,仿若星辰。耿墨皓有预感,接下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不出所料,他听到她说……
“这么好?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出轨?”
耿墨皓直了直身子,挑眉,勾着一侧唇角,笑得很是邪气。闫泽珩瞪着眼睛,傻乐着凑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又耍酷。”
忽而回过神来,自己刚才问了个什么欠扁的问题,刚要缩回身子,一只手便覆在了她的腰上,将她一把拉倒,而后覆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抽离,或者说换了个位置,因为它变成了一个带着力度的巴掌,拍在了闫泽珩的屁股上。
闫泽珩斜趴在耿墨皓的腹部,静静地趴着,半天没动。
耿墨皓有些慌,忙将她拉起,“是不是打疼了?”
她很顺从地爬起来,脸颊泛着绯红,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能让耿墨皓头脑发蒙的大抵只有闫泽珩了,人生三次头脑空白,反应迟钝全拜闫泽珩所赐。第一次是在他毫无防备下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第二次单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裹在曼妙的身躯上,便敢躺在他的床上,第三次便是此时,闫泽珩的不言不语让耿墨皓慌了神,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不假思索,大手便覆在了她的臀部,轻轻地揉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怀中的人脸更红透了,温度更高了。
闫泽珩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退出他的怀抱,跪在了床上,双手揉着脸颊降温,又羞却又觉得好笑,只好抿着嘴。
如果这份小心翼翼都不算爱,那么世界上大抵是不存在这种东西吧。
“阿皓,刚才你一定是故意占我便宜的,对不对?”
耿墨皓一愣,轻咳两声,再抬头又是一副神态悠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