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凡这次回去在高铁站见到了好久不见的爸妈。妈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也没有了以前的女强人的样子,爸爸额头上的皱纹多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管理公司的董事长了,见到自己的儿子只是憨厚地笑。
一路上三个人都十分沉默,个个都心事重重,天气阴沉沉的,紧接着雨便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户上。程思凡原本就很烦这样的阵雨,总是给没带伞的人一个猝不及防。看多了这样的雨天,心情也随之更差了。
夏南站在窗户边上,两眼无神地望着下面。听到曾静喊她吃饭,她应了一声,任凭曾静把自己拖下了楼。这种下雨天食堂的人格外多,平常常去的三楼食堂今天挤满了人,两人只得跑下楼去。
下楼的时候,猝不及防和一个长相清秀来了个对视。那个眼神很是熟悉。夏南记得那是高三那年,学校组织了一个欢送会。那年夏南作为观众远远地望着台上光芒四射的程思凡,少年一件白T,就迷倒了不少女孩子。
就是那个时候夏南下楼上厕所,正好碰上了演出完从后台上来的程思凡。忽而四眼相对,只觉得他眼神无比的温柔,他的那一眼就可以让夏南想好久。
往日时光如水,想来甜蜜无比,现实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夏南想她,殊不知程思凡更是思念他。一整天下来,他忙完事情便回房间,他不敢和夏南电话联系,仅存的念想只有那种高中时候从夏南家的书里拿到的小纸条,那张写着
夏南对程思凡爱意的小纸条。
落日照射在窗上,有点灰蒙蒙的黄橙色,映衬它的是蓝中带紫的天空,一轮弯弯的弦月挂在天空。
也不知道这样子的生活来来回回过了多久,雨天看雨,晴天看落日。白天是三点一线,晚上习惯了熬夜,一日三餐也没有那么讲究,记得就吃了,忘记就不吃了。
日复一日,感受到的只有寂寥与平庸。程思凡走了多久了?学校里一批又一批的学妹依旧在疯狂地迷恋他,讨论他,仿佛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白云重新出现。
夏南这才意识到,两年过去了。曾静换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喜欢杨凡,杨凡却喜欢林叶心。大家都劝夏南赶紧找个男朋友,毕业了就把自己嫁了。只有曾静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互相喜欢,而不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为了结婚而结婚。
这两年白喵喵来找过夏南好多次,好多次她都喝的伶仃大醉,向夏南诉说她和张韵哲的苦情剧。夏南感慨,曾经那么乐观的白喵喵也变得如此消极,那么让人心疼。
一年前,夏南刚升大二,金融系一个大三的学长开始追她,那段时间她还在失恋期。学长时不时请她吃饭,旅游,他们的关系就像平常的男女朋友差不多,只是他们从未牵过手。这个学长叫盛言,家里是当地的金融大鳄,长相也格外出众,但是平常为人低调。
他约夏南在阳春季节去赏花,他骑了一辆自行车,她坐在他的后凳,周围是别人羡慕的眼光,每天下课,盛言就会准时出现在夏南上课的教室楼下。夏南总是拒绝他,说以后不要来带她了。
曾静贾玲玉他们都劝她答应了盛言,像他这样的男人错过了就没有了。夏南不认同,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因为相互喜欢,而仅仅是因为其中一方是个很优秀的人吗?
其实有些东西不用说破,大家都知道夏南拒绝盛言的原因。因为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不曾被遗忘。他依旧开车驰骋在校园的小路上,引来一片痴迷的目光。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在女生宿舍下,站在树下,踢着脚边的小石块,给周围的人带去一片的光芒……
一片光芒……
如今早已暗淡无光,了无生机。
“我回来了。”程思凡收到林叶心短信的时候,正在洗碗。不久前他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饭,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吹过一顿完整的午饭。
在机场见到林叶心,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看到程思凡,她笑的很用力,生怕带给他一点点的负面情绪。程思凡把她送回家后,在车里待了很久。他的心就像不堪重负的木板,很快便会四分五裂。和夏南的分手让他痛不欲生,现在林叶心又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他鄙视自己的软弱无能。更多的是责任,是一份情义。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最怕的不是困难本身而是被困难围困的人。他们有的顽强抵抗,最终战胜了自己,有的人则是从此一蹶不振。
晚上回到家,刚打开家门,就听到爸爸程景生在和妈妈朱益吵架。
“家里弄成这样,你就没有责任吗?”面对程景生的责怪,朱益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和那狐狸精搞在一起,你以为会这样吗?”
“你还怪我,你要是有她的一半厉害,我又怎么会去找她呢!”
“程景生啊程景生,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就是个畜生呢。”
随之而来的是妈妈的哭声,程思凡在门口站了好久,里面的吵架声慢慢没了。他没有闯进去,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于事无补。
心力交瘁的同时,对夏南的思念也倍感强烈。他突然想到了以后,想到和夏南结婚生子后,会不会和父母一样吵架,结果是,一定会有争吵,但是他一定会做最大的让步,他爱她,他舍不得她伤心难过。
大三的这一年,夏南忙的不可开交。忙着竞选学生会副主席,忙着考英语八级,忙着拒绝盛言,忙着看各种各样的书,忙着兼职打工,忙着的时候就会免去不少的相思之苦。
这期间白喵喵来过一次,她担心夏南特地跑来一趟。许久不见,她变的更加漂亮了。夏南请她喝酒,两个人一醉方休,也不管会不会喝。
在盛言看来,夏南把自己的生活排的那么充实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每次见她,她都傻傻地笑着,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可是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只有内心苦的人才会这么无时无刻不再伪装着快乐,仿佛这样可以真的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