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失踪了一个人?
小千半舍半弃的从床上起来,穿上鞋,走到前堂来。
外面冷风阵阵,老顾在堂中生了个火炉。
灏笔直的站在老顾身边,他见小千走了进来,赶忙端来一个椅子,挨着火炉,让小千坐下。
小千问老顾是怎么一回事。
老顾只说了一句“早上一起来就没有看见她,后来去她房里敲门问了,也没有人。”
小千的眼神停留在桌上的一锅正冒着热气腾腾的粥,灏迎上小千的眼神,“今天我见锦儿姑娘不在,所以这是我做得。”
“锦儿不再了,你不去找而是去煮粥?”小千问。
灏回:“我找了,没有找到,然后煮粥了。”
老顾咳嗽了一声,示意现在不是追究,而是该去什么地方找锦儿。
小千抓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打开门,一个人朝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中走去。
灏不紧不慢的跟在小千后面。
他的身上还是初秋的衣衫,不薄也不厚。
小千问:“你不冷吗?”
灏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感觉不到冷。
天寒人少,几乎整个青梅镇只有他们俩个人在雪地里行走,小千盲目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锦儿,她拍打了一下衣衫上的落雪,有些无奈的抬头看落也落不尽的雪。
青梅镇的尽头是新开的酒铺,灏难得的主动的往酒铺指了一下说:“外面先喝点酒,再去找吧。”
小千欣然的同意了灏的要求。
他们走进酒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让酒铺的伙计烫了俩壶上好的酒来。
酒很快上桌,是店里的青梅酒。
小千不由的朝灏看了一眼,咧开嘴,笑了一番,。
他想起了那个“不产青梅,只产美人”的事情来。
真是机缘巧合,这青梅镇开了一家青梅酒铺。
灏没有顾得上小千的眼神,只是倒上一杯又一杯酒,自顾饮着,小千不喜吃酒没有下酒的东西,让伙计上了一份干炒货,边磕着边喝酒。
店内,除了灏和小千,其他的都是些路过的赶路人。
恐怕是遇大雪突至,也不怕耽误了行程,刚好遇到这唯一能够在风雪中开铺的酒铺,就此整顿一下。
临座来了俩位人,他们一胖一瘦,一身蓑衣,用来遮挡风雪,待他们俩人坐下,都取下蓑衣,先是悄声耳语,而后恐是美酒的劲头来了。
俩人说话由最初的细细而语变成了声高几分。
“你难道不知道你此刻以伏华国西水氏的身份来到神炎国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本来是一份谴责和劝解的话,但是说这话的主人,其中的那位瘦子脸上却犯起一丝说不明的笑容,多是嘲笑。
当今,世分四块,中原神炎,北为伏华,南为昊水。
他们嘴中提的神炎国是中原这块地方,而青梅镇恰恰也属这神炎国所管辖。
小千听到他们提到“伏华国”字样的话,很有兴趣的提起耳朵,喝着小酒,磕着炒货,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我现在是聋了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外人谈论的是什么。又自顾的闭上了双眼,也不知道这现在处于什么地方,其他的我就管不着了。我只不过是个路过此地的行人。”胖的笑答。
瘦的被胖的这句话呛的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提起酒壶,往胖的酒杯中倒下一股清酒,做了个请喝的手势。
胖的笑着,举起酒杯,扶起衣袖,一干二净。
瘦的也举起酒杯,喝下一杯酒叹道:“我想此刻你是坐在这乡隅的简陋的酒铺里,实则是坐在那金碧辉煌的殿里。”
“为何不是桃花遍野的山林里?”胖的反问道。
瘦的“呵呵”一笑,胖的也附和着笑起来。
小千摇了摇头,想是听不出什么了,喊了声伙计过来,结算了酒钱,同灏又入到那茫茫雪中,寻找锦儿。
“镇里没有,只剩下镇外了”灏开口道。
小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同灏行至青梅镇外,但见天地四处俩茫茫。
天际间似有股清风拂过,抖落出更大的雪花。
小千由最初看雪的兴致勃勃变成现在的抱怨声:“要愁死人。”
他弯下腰,捧了一口雪往嘴里送,毫无任何的味道。
镇外四处都是积雪,累积成白茫茫的世界,没有半点活的动物的踪迹。
灏跟在小千的后面,有雪花落入他的眼中,凝化其中,他说:“看样子是没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千没有回答他的话,一个劲儿的往外走去,深一脚浅一脚,他总觉得锦儿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好像感觉到了锦儿的气息。
就刚才的那股风里,好似听到锦儿的呼唤声。
灏沉默的跟在小千的后面。
一步都不落下。
古道的积雪上留下俩人的脚步印,不一会儿,就被新下的雪花所覆盖。
艰难的走到,离供旅人休息的十里亭数步之远,有人伫立在那里,风扬起她的衣袖,很美好的弧度,诠释了少女的娇弱,好似锦儿。
小千有些开心,加快了脚步,喊着锦儿的名字。
那似锦儿的人听到了小千的声影,微微侧过头。
小千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本能,让他停下脚步,他木然呆在那里,有种原始的动物逃生本能催促着他往回走。
他慢慢的转过头,朝回看,没有半点儿灏的身影。
也没有回去的脚步的指引。
只有苍茫的天际,寂寞的可怕。
小千紧紧的抓着披风,指尖与衣服的摸索声,才让他能够感觉到声音的安慰。
他试探性的喊了声:“灏。”
没有回声,只有急促的风开始在他四周旋转。
小千本能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族,就算是力大如山,怎么能够抵挡过神族的一个阵法,就连低等神族制造出来破绽百出的阵法也只能让
自己束手就命。
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人,对阵法一窍不通,看也看不懂,只是动物的本能知道自己所处的危险。
除了比凡人活的岁数久一些,会医点活的动物之外,一无是处。
风卷起雪花,瞬间化为炙热燃烧的烈火。
小千苦笑,真没有想到这下阵法的人会这么高看自己,试图用重黎阵法来置之自己于死地,“你一刀俩刀就可以把我砍翻,何必如此费尽心思。”
没有人回答。
烈火舔着小千的身体,小千只觉得浑身难受。
钻心刺骨的难受。
痛苦之余,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小千知道这阵法的主人有意把阵法的灵力降低,若按照刚才的样子,光是那炙热都
可以让自己化为灰烬,不,连灰烬都没有。
从此天地凡间都没有小千这个小医师的存在了。
可是他现在在痛苦中,迸出十分的气恼,这样,就像在观赏一个活人怎么被烤炙成一块肉。
他好像都看到这施法之人的满脸的嘲笑。
小千忍不住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既然想杀,就痛快点。”
一个人从雪花中走来,面带着微微笑容,他用一种欣赏猎物的表情看着小千,叹道:“真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人族,身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小千微微闭着眼睛。一为舒缓自己的心情,二为心中不再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或许是暂时死不了。
暂时的死不了,那就意味着自己还有生的希望。
尝了世间五谷杂粮的美好,小千一直认为活着是一种美好的事情。
只要能够活过去,其他的都是暂时的痛苦,即使现在在忍受着火炙热的熏烤。
可是他的想法是错了,那阵法的主人像看透了小千的心思般,平静的站在那里,“这样好的东西,这么快就被我找到了,不知道那几个臭
老头些,还像个傻瓜一样在青梅镇瞎转,不过真是可惜,我不想要了,怎么会在这样污秽的身体里。”
他挥舞着双袖,万千的火化为镖朝小千早已经没有身体的飞去。
剐肉般钻入他的身体里。
此时此刻,小千才明白,刚才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阵法的主人才削减灵力,而是像在看猴耍一样,只不过是想让他受尽痛苦,慢慢的折磨他。
还没有来得及愤怒,气恼……
生命随着鲜血,开始慢慢消失殆尽。
有人曾经告诉过自己,小千的生命会和那些高高在上有灵力的人一样长,活个四百年都不成问题。
可现在自己刚刚只过去五十年,连普通人族的正常寿命不到,就要死去了。
小千想:阿福可真是个老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