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青梅镇某个时节,正值四月,农事正浓。
当年阿福居住的地方已经改为医馆,阿福早在几年前离开,留下这宅子和秦氿,按照阿福的意思,把这小院改为了医馆,阿福对秦氿说:“有了医馆,再加上这几年教你的医术,你也可以勉强糊口了”
秦氿想了一会儿说:“我想把我的的名字改了。”
“嗯?”
“叫小千吧,我希望我的医馆以后日进千金。”
……
除了宅子的用途和秦氿的名字,后面那块被阿福开垦过无数次的地被保留了下来,此时,医馆的医师,也是医馆的主人小千正斜戴着草帽,嘴里叼着一根草,裤脚挽起,准备再休息一下,再下地除草。
医馆后面围着的篱笆外,有人推开后门的篱笆,老远喊了一声,“小千,该吃午饭了。”
刚才还闻着花香味正浓,昏昏欲睡的小千,立马起身,抖落了一下裤脚的泥土回应道:“我这就来。”
那喊话的人是医馆的锦儿,听到小千的回应,把柴门虚开,转身又回到了药馆中,准备摆饭菜吃饭。
小千回到药馆中,锦儿和医馆的老顾已经在等小千开饭了。
食案上,放着一大碗的烧肉,正散发着肉的香味,小千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立马抓起筷子,准备开吃。
锦儿不满的叫道:“脏死人了,快洗手。”
她边说着,边将水盆端到小千的面前,小千胡乱的洗了一把手,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五花肉大开吃起来。
锦儿不满的嘟囔着,将木盆放好,也坐到木桌前,吃饭。
一旁的老顾,吃着饭,说最近医馆的生意还凑合,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总之这个月的看维持这样的状态了。
锦儿倒有些不乐意,撅着嘴道:“若是小千你少吃些肉,说话办事有个正形儿,像老顾那样,稳稳当当的往柜台一站,这看病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来,我们就可以渐渐攒些银两,也不用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女人的心思总是要缜密些,务实些,难怪普通人家都是女人管银两。
小千没有说话,只顾吃着饭,夹着大块的肉,赞叹道:“这道肉烧得真好,是锦儿你新做的菜吧,锦儿的手艺真得是越来越好了。”
锦儿听小千这一说,脸上一喜,“真的吗?那赶明儿我再买些肉,我今天刚去邻家开饭铺的大嫂那里学了些手艺,明天就做给你们吃吃。”
老顾憨厚的“呵呵”一笑,自顾吃饭。
小千没有说话,很高兴的默认了锦儿的这番建议。
吃完饭,小千踱步走了出去。
收拾着饭碗的锦儿问道:“小千,你要去哪里?”
小千随口答道:“我就出去瞎逛逛,消消食。”
……
还没有到木樨花开的时节,此刻镇上没有什么好看的,年年不变的房屋,日日不变的人,小千想着早上去地里锄地的时候,一时兴起,绕了个弯路走到那镇外的亭子那儿,看到的好看的花朵儿。
他背着手,走出了小镇。
青梅镇三面环山,有唯一的道路通往着外界,有条小河从山中本溪而来,灌溉着这里的花花草草,养育着这里的人。
青梅就像个刚刚待嫁的闺房姑娘,欲露情思,又掩藏不及。
半醉半醒显露着她的芳姿。
一路都是小花绽放,要寻那大朵开得好的花朵,需到通往小镇路上的古道上去寻找。
小千体力尚好,竟然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往前走不了千步之遥,是个亭子,供来往旅人休息的地方。
他走过亭子几步,又倒了回来几步。
不多不少,刚好够走入亭子中。
有个人正无力的仰躺在亭子中。
若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旁人直道是个死人,没有钱埋葬,被直接扔到这里了。
小千摇了摇头,自言道:“想不到过了半天多的时辰,你还在这儿,你这不是赖上了我么?瞧你这个样子,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逃难的穷鬼。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
小千絮絮叨叨不停,又仔细细细摸了一下这个人的衣衫,还是无一物。
“真得是赖上我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无赖,赖就赖嘛,好歹穿个好点的衣服来赖我,你这衣服不说当,送给小花当床都不愿意。”小千愤愤不停道。
小千口中的小花是他捡回来的老猫。提起那只老猫,小千就气不打一处来,它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整日要吃好的,睡好的。
这都是命,小千的命。
他想,此刻他可真得像那卖大包子的王婆子,嘴巴总是动个不停。
可惜自己做不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只会医点活的动物,糊糊口。
小千嘴里嘟囔了几句,准备转身离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转身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去,问道:“喂,你除了身无财物,你还会做些什么?”
没有人回话。
他想起了阿福。
那个一肚子医术的人,只肯锄地的怪人。
一只蚂蚁爬到那人的脸上,小千用手指把蚂蚁扫开,说道:“你或许应该会点其他的。”
依旧,也不可能有回应。
小千说:“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你还会点其他的什么。嗯,那这样就好办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