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虚家里住了两天,远离烦恼,东陵慕英的精神和情绪都好了不少,想来也不好再打扰下去便告辞了阎虚和秦然,回去华山前她特意到市集里走了一躺,看看能不能还找到那天那个摊贩子,可是他也说了只会在墟市的日子才出来摆摊子,这墟期都过去,她自然找不到,可也许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她失望而回之际,后面有人把她给叫住…
“姑娘…姑娘,前面穿蓝衣服的姑娘请等会儿…”
东陵慕英听见蓦然停下了脚步,低头一看自己不就是一身蓝衣吗?难道那人是在喊自己吗?正在犹豫之际,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东陵慕英定眼一看,这人不就是前两天那个摊贩子吗?
摊贩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边抹掉脸上的汗水边笑着说﹕“姑…姑娘,见到你就好了…”他从怀里拿了样东西出来递给了东陵慕英,那东西用红纸包裹着,“姑娘,这东西是送给你的。”
东陵慕英楞了楞,奇怪他好端端的为何送礼给自己,拆开来看竟然是当日她看见的那对剑穗,这下子她更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
摊贩子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看姑娘很是喜欢这对剑穗,可是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没买下来,后来我回去跟我家娘子说了,我娘子就笑我傻,她说姑娘既然问了之前是什麽人来买那对剑穗,那个人又说是买来送人的贺礼,最后我又看见被那个人买走的剑穗就在姑娘身上系着,那自然那个人就是买来送给姑娘,姑娘自然便是他口中的新娘子,所以我家娘子说难得有这缘份,不如就把这对剑穗送给姑娘,就当作是咱们夫妇俩送给姑娘的祝福,只是我在这等了两天也没看见姑娘,想不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被我等到姑娘了,这…就请姑娘收下吧!”
东陵慕英不禁摇头一笑,她找他就是想向他买下那对剑穗,想不到他居然也在找自己,为的就是把剑穗送给她,还真是有趣,要是把这事告诉温玄瑾他们,估计他们又可以乐上半天了。
她拿着剑穗,想起摊贩子刚才说的话又是一笑,但不同的是这一笑却满是苦涩,新娘子?祝福?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可是她要这对剑穗的确有她自己的用意,而且人家那麽有心,特地在这儿等了自己两天,她也不好再说什麽扫兴的话,只是衷心的道了声谢,毕竟他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道别以前,东陵慕英想起他说过他的娘子正怀了身孕,也为了道谢,她送了一样东西给他,说是给他们孩子,摊贩子一看见忙摇头摆手硬要推却,因为东陵慕英送他的正是当日傅青海送赠她的白玉戒指,难怪他会如此受宠若惊。
东陵慕英坚持让他收下,她想着现在她也是得物无所用,还不如当一个祝福送出去,“这是我家老人所赠,里面有的是祝福和守护的意思,你们送我剑穗,这个就当是回礼,也是我送给你家孩子的祝福。”
摊贩子最后也是收下了,其实对于东陵慕英来说,相比白玉戒指,这两天的收获更重大,她也相信即便傅青海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怪责她这样做。
回到华山,东陵慕英第一时间便是去看望顾雨,她已经醒了过来,气色也好了不少,她看见东陵慕英在门口却迟迟不进来,忙招呼她进来。
东陵慕英犹豫了一会才走进去,慰问了两句才道明本意,“顾姑娘,其实我是跟你道歉的,本来你跟歌大哥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却因为我们的疏忽让你蒙受此害,幸好你现在没事。”
顾雨摇头一笑,半点也没有怪责她的意思,“东陵姑娘言重了,你们治好了我的手,对我和歌大哥也是处处照顾,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次的事也不能怪任何人,如果真的要怪罪也绝对不会是姑娘,我知道现在没有人会比你更难受。”
东陵慕英楞了楞,没听懂她的意思,顾雨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陆少侠的事我已经听歌大哥说了,东陵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人生苦短,祸福难测,陆少侠这样的年少英雄又刚接任掌门之位,突然就急病去世,多可惜啊!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姑娘好好的活着,照顾好自己,我相信陆少侠也不希望你每日愁眉不展,姑娘开心安好才是他想看见的。”
本来听到顾雨提及陆皓英,东陵慕英的心都悬着了,她还在想歌不凡大概会把那天大殿上事都跟顾雨说,可是听到她后面说的话,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歌不凡还是看重跟他们的情谊,跟顾雨闲聊了几句也不好再打扰她歇息便起身告辞,不料刚出了房门就跟歌不凡碰个正着。
二人寒暄了两句,歌不凡看得出东陵慕英有话想跟自己说,可见她神色又带点担忧和犹豫,他轻轻一笑,“东陵姑娘,要不我们到外面走走,也不怕会扰了顾雨歇息。”
二人一直沿着小路来到后山附近,虽说是散步,但看起来更像是歌不凡跟着东陵慕英的脚步,走得有点累了,东陵慕英便说到亭子里歇一下脚,亭子里放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歌不凡瞧见了不禁笑着说﹕“我这是着了姑娘的道了,看来一切早已在姑娘掌握之中。”
东陵慕英倒了两杯酒,歌不凡欣然接过,二人碰杯一饮而进,接着又是一杯,突然东陵慕英放下了酒杯向歌不凡行了一个礼,“歌大哥,谢谢你!”
歌不凡一时还沉醉在杯中物里,不禁一怔,反应过来忙扶了她一把,笑道﹕“你这是怎麽了?我还以为你是有什麽话想要跟我说呢!突然给我行这麽大礼。”
东陵慕英抿嘴一笑,道﹕“这个礼是感谢你给皓英留了个面子,没有把那天的事跟顾姑娘说。”
歌不凡恍然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还道是什麽呢!其实你何须言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东陵慕英听着心里不禁一笑,想道他跟顾雨还真是一对,连说话也一样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歌不凡续道﹕“虽然当日陆少侠把一切都揽到身上,他说的一切都言之成理,为了掌门之位狠下毒手这多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他也以那个人的面目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虽然我解释不了,但是我肯定他不是那个人,这只是一个感觉,我觉得他们是两个人。
东陵慕英这时也明白了为何当日在大殿上歌不凡明知道陆皓英有可能便是下毒毒害顾雨的凶手的时候,他还可以如此冷静,连一句质问的话也没有,她不禁摇头一笑,“看来掌握一切的应该是歌大哥,但是有一件我倒是很好奇,顾姑娘出了事情,可是你却可以一直那麽冷静,为什麽?”
歌不凡低头一笑,先给自己和东陵慕英倒了杯酒,又笑道﹕“因为我相信她,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在我眼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我们说好了这辈子都要陪在对方身边,相依相守,所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任何难关她都一定挺过去的。”
“相信?”东陵慕英嗤声一笑,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讽刺也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她直接拿起了桌上那壶酒,接着一大口一大口的倒进嘴里,“我真羡慕你们,你们相互相信,相互依靠,可我呢?嘴上说相信他,心里却一直在怀疑他,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你说可笑吗?”
歌不凡曾听卫承瑜提说过东陵慕英有伤患在身不宜饮酒过量,可眼见这原本一壶满满的酒三两下已经被东陵慕英喝清光,歌不凡赶忙一手拿掉她手上的酒壶扶她坐下,道﹕“你说的他是陆少侠吧?慕英,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为何不去想其实你还有机会去补救,现在掌门之位空着,如果凶手做的这一切全为了它,那麽他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你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给揪出来还陆少侠一个清白,就看你敢不敢赌一把。”
“我知道该怎麽做,多给我两天的时间,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东陵慕英在回来以前已经有了决定,她也自然不可能让陆皓英背着欺师灭祖的骂名,只是她还需要一些证据证明心里怀疑的那个人便是真正的凶手,可是她现在是不可能找袁英南他们帮忙,不说他们现在对陆皓英是恨之入骨,要是他们知道了他原来是冤枉,只是为了帮真凶掩饰包庇,以他们冲动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东陵慕英回来了以后是直接去了找顾雨,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回来,也许是因为觉得没这个必要,可是当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见了卫承瑜他们几个,似乎是知道她回来了,特意在此等候。
果然,温玄瑾瞧见她立马上前,一脸嗔怪的说道﹕“东陵慕英,我真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一字不留的就离开了两天,连回来了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还说是家人呢!家人有你这样的吗?”
东陵慕英瞧见他脸红脖子粗的生气样不由得莞尔一笑,她知道温玄瑾并没有真的跟她生气,“是是是!这是我不对,那请问少将军我要做些什麽才能让你消消气呢?”她语气轻松,半点也看不见前些日子的阴霾。
郁锦商把温玄瑾拉到一旁,笑道﹕“慕英你不用管他,他就是闹着玩,看来你心情好了不少,这也算是好事,不过你快坐下来让莞香给你把把脉。”
东陵慕英楞了楞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按着坐下,卫承瑜朝她一笑,道﹕“在你来以前,我们已经收到了阎大哥的飞鸽传书,他在信中写了你曾经因为情绪激动激发了病患,千叮万嘱让我们待你回来以后好好为你调理身体的。”
过了半晌,沉莞香说道﹕“身体没什麽大碍,待会儿我给你煎碗药,三爷早就去给你做了些吃的,先吃了东西再说。”
“来了来了!”卫承敦人还没见影声音先到,只见他拿着一个食盒兴冲冲的走进来,“慕英,我让虎子兄弟给你做了碗面,还有这个。”说着他把食物都拿了出来,当东陵慕英看见他拿着碗甜汤出来,她楞了,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很多不同的画面。
她喝了一口,忽然问了卫承敦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三爷,你可有喝过这甜汤?可知道里面的是什麽馅?”
其他人楞了楞,不明白东陵慕英为什麽突然有此一问,卫承敦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慕英,你怎麽这麽问?你也知道我除了武刀弄枪就爱吃,虎子兄弟的手艺又那麽好,自然是吃过的,不过自从那次出疹子以后,莞香说饮食要清淡些就再没吃了,但要是你问里面的是什麽馅,那我还真是吃不上来。”
卫承敦的一番话解开了东陵慕英心里的疑惑,她把下山以后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郁锦商听了以后说道﹕“慕英啊!你这是怀疑虎子?可是他不过是个厨子,我也看不出来他会半点武功,就是把一切会威胁到他计划的人都杀掉,他也不可能当上掌门,再说他如果真的是杀死傅掌门的凶手,陆掌门跟傅掌门又情如父子,他更不可能牺牲自己,宁愿让天下人都误会他也要包庇虎子啊!”
东陵慕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道,我是怀疑他,现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他,可你说的也有道理,歌大哥说如果我要把真凶抓出来,我就得敢赌一把,我不希望皓英的事情再重演一遍,可说实话现在想来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虎子师兄,我只知道他是个孤儿,是师父把他带上山来,也许我该往藏书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