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慕英把如意结交到宁之凡手上,“师叔,白爷爷说这个如意结是那个人落下的,这如意结您应该认得,我始终没办法解释为什麽二师兄的如意结会在那个人身上。”
卫承瑜接着说道﹕“前辈,虽然我与陆少侠认识了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慕英与他却是十多年的同门情份,我们知道陆少侠是一个忠义之人,我们都愿意相信他的清白,只是在这之前,我们不得不怀疑他。”
宁之凡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皓英从小就在华山长大,他的为人我也是了解的,要是你们说他是凶手还杀害了自己的师父,那我也是不相信的。”他沉吟了半晌,道﹕“这样吧…这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一切待你师父的丧仪后再说。”
离开药芦后,东陂慕英回到自已的院子,陆皓英他们也来找过她,她都借口身体不适给打发掉,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裡什麽人都不见,手裡一直拿着那个如意结盯着发呆。
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东陵慕英顿时回神过来,只觉得眼睛有点疼,脸上又湿又黏的,抬手一擦都是泪水,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多久了,此时敲门声又响起,她看了看外头原来天已黑了,以为是让她去吃晚饭,定了定神回道﹕“我有点不舒服,晚饭就不出去吃了。”
“好啊!不吃饭我们就这样聊聊天。”外面的人带着笑意说道。听清楚点,原来是郁锦商。
半晌,郁锦商站在外面又说道﹕“今日我听韦兄弟说今夜万里无云,是赏月观星的好日子,刚好我有两埕上好的西凤酒,人说‘西凤酒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月‘,难得有此好酒,就是不知有没有人陪我共饮呢!“
他刚喝了一口,门就打开了,另一隻手拿着的酒埕已不动声色的被抢走,他一笑,除了东陵慕英还有谁,“我就说只要一埕好酒便能让你出来,温玄瑾还不相信呢!”东陵慕英也没有说什麽,一大口就把酒倒进嘴裡,像是要把心中的鬱结都一併喝进去,郁锦商看着她都楞了,他还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见她还一大口一大口的把酒喝进去,他忙把酒埕抢去,道﹕“你这是把它当成水了?这可是酒啊!别说糟蹋了它,你这样喝只怕这一埕都不够你喝呢!”
东陵慕英嘴角一挑,笑道﹕“吃不下饭,刚好用这酒来凑合凑合,再说你拿着酒来找我不就是邀我与你共饮吗?这会又心疼你这好酒被我喝了吗?”
虽然东陵慕英看似没什麽还带着笑容,可是郁锦商岂会看不出她是在强颜欢笑,他一手拿着那两个酒埕,另一隻手拉起东陵慕英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前两天我发现了有一个地方很适合赏月观星,对酒当歌。”
东陵慕英由着郁锦商拉着她走,原来他口中赏月观星,对酒当歌的绝佳之地是华山南面的落雁峰,这裡是华山最高的山峰,与幽静开阔的朝阳峰或是秀丽险峻的西峰绝崖相比,落雁峰显得更雄伟博大,若是白天来的时侯可见群山起伏,黄河渭水、山川平原均可尽收眼底。现在晚上来到却是另一番感觉,如郁锦商说的今夜万里无云,天清得很,一伸手彷彿天近咫尺,星辰随手可摘。
郁锦商拉着东陵慕英坐到石崖边上,脚下便是千丈绝壁,平日入夜后已有些许凉意,今夜身处这华山最高的落雁峰更是觉得寒风水凛冽,幸好有酒可以暖暖身子,郁锦商也似乎是早有准备,在他们后面还放了好几埕酒,让这落雁峰顿时酒香扑鼻。
东陵慕英开玩笑说要是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这裡开了个卖酒的小店,郁锦商仰头一笑,道﹕“愿意与我把酒言欢,道尽天下事的人很多,但我愿意在这千丈悬崖上与他月下共饮的人就只有你,东陵慕英。”
东陵慕英楞了楞,反应过来嘴角一挑,笑道﹕“郁大哥抬举了,只怕我浪费了你的好酒罢了。”
郁锦商摇头一笑,“不怕!”他的酒埕碰了碰东陵慕英的酒埕,又是一大口,“我备了许多,不怕你浪费就怕你喝不完,来!把所有苦恼的,烦心的都和进这些酒裡全喝掉了,今夜郁大哥陪你不醉不归。”
回想起来,像这样喝酒还是三年前,那次是郁锦商第一次到这华山,也不为别的就是特意找东陵慕英喝酒,那晚二人一直喝到天亮,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但是东陵慕英的心情与三年前却是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已到了后半夜,酒也已经喝掉了一大半,也许是受心情影响,东陵慕英却一点醉意也没有,她还怀疑郁锦商在酒裡渗了水,要不然她怎麽会半点醉意也没有呢?郁锦商听着不禁一阵大笑,山野间都是他清朗的笑声迴响不绝,“你爱喝酒却不知道酒的特性吗?它是因人而异,通人心的,酒这种东西啊你喝得越高兴,醉得便越快,可要是你满怀心事,心有鬱结那只会让你越喝越清醒,那麽看来你是后者了。”
东陵慕英哼声一笑,一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彷彿就是在告诉郁锦商她不信邪,郁锦商看见她这样不禁嗤声一笑,半晌又叹了口气说道﹕“慕英,其实把心中不快像醉酒那样全吐出来才会痛快。”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他又说道﹕“我找过五爷,可是他只是说元前辈去世的事让你很不开心,其他的都不肯说,可是我知道真相一定不是这麽简单。”
东陵慕英把手中埕裡最后一口酒喝下,仰头叹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还真是痛快。”她见郁锦商定眼的看着自已,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说出答案,她抿嘴一笑,道﹕“郁大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要是有一天你怀疑你一直信任的人他好像欺骗了你,而且可能那是一个很难饶恕的谎言,但是他有可能是无辜,只是被别人陷害,只是你又无法为他找到借口开脱,那麽你会怎麽做?”
郁锦商怔怔的看着东陵慕英,沉默了半会儿忽地一笑,道﹕“嗯!这个问题有点难,每个人给的答案都会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既然你一直相信他,为什麽不相信到底?当然你有权利去怀疑他,而且你也说了他有可能是遭人陷害,与其让自己陷入两难,何不想方设法去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郁锦商拍了拍东陵慕英的肩膀,“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然最后结果会伤人伤己。”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用在郁锦商身上不为过,东陵慕英放下手上的酒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泛起了久违的笑容,真正的笑,她似乎想通了,卫承瑜和宁之凡前后也跟她说过差不多的话,可是郁锦商这三言两语便把她的心结给解开了,她又开了一埕酒,这次是敬郁锦商的,“郁大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麽做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东陵慕英好像是想开了,郁锦商自然也高兴,东陵慕英先行离开,可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直到东陵慕英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他又开腔说道﹕“出来吧!”
原来一直有一个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听到郁锦商的声音他才从一块大石后出来,银白的月光照到他身上彷彿给他添上了一层银纱,他走上前给郁锦商递去了一埕酒,微笑着说﹕“兄弟,谢谢你了。”
郁锦商接过他的酒,抬头看着他笑道﹕“幸苦你才是了,五爷。”
原来是卫承瑜,其实他一直很担心东陵慕英,怕她撑不住怕她想不开,他也知道东陵慕英的性子,她要是不想跟你说就是你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还是不会告诉你,可他也知道在这世上能让她敞开心扉说亮话只有郁锦商一个。
“其实你我也知道慕英的性子,她是心烦意乱,要是让她的心能静下来,放鬆了自然什麽问题也有了解决的法子了。”郁锦商又给卫承瑜递去一埕酒,他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别去给东陵慕英添压力,让她静一个晚上也就好了。
卫承瑜喝了一口酒,抿嘴一笑,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