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慕英给老管家留了些银子聊表心意,虽然老管家再三婉拒,可是他们还是把银子留下来,告辞了以后二人直往城东那边走去,不说是麵摊子还好,这一看竟然有好几个麵摊子,元鸿天也没有说明是那一个,这会儿可好找了。这城东也不比华阴县其他的地方,这可是三不管的地儿,龙蛇混杂,就是县衙也管不着,但偏偏这个地方最是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交错穿梭,到处都是摆摊做生意的人,充斥着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卫承瑜和东陵慕英眼看这裡有几个麵摊子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元鸿天所指,索性找了个可以喝茶的凉棚坐下歇会儿,卫承瑜瞧了瞧那几个麵摊子,道﹕“慕英,这下子该怎麽找?“
东陵慕英摇了摇头,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说道﹕“我们再看看吧!”
“红麵条、绿面条、素麵条,来萝!来吃热腾腾的麵条萝…”此时,其中一个麵摊子传来的叫卖声吸引了东陵慕英的注意,那儿的老板是一个六七十来岁的老头子,别县他骨瘦如柴似的,他的嗓门还是很洪亮的。
卫承瑜见她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老头子看,问道﹕“怎麽?你觉得是他吗?”
东陵慕英笑了笑,道﹕“他让我突然想起了些事情。”说着,迳自往老头子那麵摊子走去,卫承瑜也来不及多问,匆忙把银子放下追上她。
走到那麵摊前,东陵慕英微微把头伸前,一阵让人垂涎三尺的香气随着热气扑鼻而来,她满意的一笑,道﹕“好香啊!”
老头子一瞧见来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忙笑着说﹕“小姑娘,来一碗吗?老头子我煮的麵条又香又好吃呢!保准你吃了还想再吃呢!”
卫承瑜瞧见东陵慕英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还以为她肚子饿,可想起离开胜远镖局前他们才吃过了饭,不禁提醒她说道﹕“慕英,咱们才吃过,你这会儿吃得下吗?”
东陵慕英嗤声一笑,道﹕“五爷,你且先看一看老先生煮的麵条跟其他摊子的有什麽不同?”说着让老先生三款麵条各来一碗。
卫承瑜看了看又嚐了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觉得没什麽特别的,也没有下任何料子,就是一碗素麵,要是说特别便是它的汤汁了。”
东陵慕英点了点头,笑道﹕“就是这个,你也看到老先生只卖三种麵条,红麵条、绿麵条还有白麵条,其实卖的不是麵条而是汤汁。”她看着老先生,刚好他也看着东陵慕英,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似乎等着她说下去。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元世叔的时候,他就是请了我和二师兄吃了麵条,而且不是普通的麵条,正是这种什麽都没有的红麵条,绿麵条。五爷,你以为这红麵条的汤是什麽熬成的?”
卫承瑜这光用眼睛去看当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喝了两口还是嚐不出来,看见东陵慕英一脸神秘的笑,他更是疑惑不解,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摇头笑着说﹕“慕英,你还是说出来吧!我真是嚐不到。”
东陵慕英得意的一笑,拿过那碗麵条喝了一口汤,漫不经毖说道﹕“其实这汤是用红豆和绿豆熬成的,绿麵条的汤则是用苦瓜熬成的,我讨厌苦瓜可偏偏用它熬成的汤一点苦涩味也没有,至于这个白麵条是最简单的,因为它的是豆腐汤。”说着,回头瞧那老先生一笑,道﹕“我说得对吗?白爷爷!”
那老先生听东陵慕英一说顿时笑得像花开一样,道﹕“丫头,认得爷爷了?还以为你把爷爷给忘了喽!”
卫承瑜顿时了然,只见东陵慕英起身走到白爷爷身边,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臂,笑着说﹕“怎麽会呢?白爷爷人这麽和霭,麵又煮得那麽好吃,慕英忘记了谁也不会忘了您的。”
白爷爷笑着哼了一声,当然心裡是高兴的,卫承瑜也走到白爷爷身旁道明了真正的来意,白爷爷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天鸿天来找我的时候,我便知道有事要发生了,只是没想到竟是出了那麽大的事,连傅掌门他都…”
东陵慕英强压着心裡的伤痛,把元鸿天留给她的信拿了出来,道﹕“元世叔他让我来这儿一聚,说是有要事跟我说,白爷爷您可知道是什麽事?”
白爷爷拿出了一幅画像,正是东陵慕英当天交给元鸿天的画像,道﹕“那日鸿天来把这幅画像交给我,让我帮忙留意下,要是看见这个人得立刻通知他,记得就在昨日我就见到这个人,还吃了一碗麵,本来我是想去鸿天那裡走一趟,可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实在痛的不行,岂料就…”
听到白爷爷说曾见过那个人,东陵慕英和卫承瑜顿时一惊,忙追问下去,白爷爷却摇头说道﹕“鸿天也没有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是坏了事情,不过…”白爷爷从物上拿了样东西出来,道﹕“但是他掉了这个东西,我本来想着交给鸿天的。”
卫承瑜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什麽,东陵慕英已经一手拿了过去,她看着那样东西脸上的神色极其慌乱,只是一直在摇头,半句话也没有说,卫承瑜这才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如意结,卫承瑜看见它那是极其眼熟。
“怎麽可能?不可能是他…怎麽会…”东陵慕英嘴上不停说着这几句话,卫承瑜还没来及问清楚,东陵慕英已经拉着白爷爷,问道﹕“白爷爷,您确定是那个人掉的?会不会是看错了人?也许是旁人掉的呢!”
白爷爷没有见过东陵慕英这麽紧张过,几近失态,他也是吓了一跳了,只是他又很肯定的说﹕“丫头啊!爷爷不会看错人的,因为那个人是昨晚我快要打烊的时候才来的,当时只有他一个客人了,当时我还在想这麽晚了怎麽还有人来吃麵呢?那时候打更的才敲过了子时的锣声的。”
子时?一阵剧痛突然就袭向东陵慕英的头脑,那是前所未有过的痛,就像是很多的箭同时插进了她的身体一样,卫承瑜瞧见她的脸色都变得青白,汗珠从她额上不停的冒出,他连忙扶住了她,东陵慕英还没有说半个字,眼前一黑已经昏过去。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东陵慕英这一昏过去已是大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只知道刚下过了一埸雨,让这夜裡倒添了丝丝凉意,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忧伤交加又没有好好休息,东陵慕英这一倒下连带上了发烧,卫承瑜一直守在她身旁半步也未敢离开,这会儿才退了热。
卫承瑜刚去换了盘温水回来就看见东陵慕英眼皮子动了动,知道她是醒过来了,昏睡了一天的东陵慕英缓缓睁开了眼,卫承瑜忙扶她起身,皱了一整天的眉也终于鬆下来,道﹕“你这总算醒过来了,都一整天了,差点吓坏我和白老先生了。”
可能是刚醒过来,东陵慕英静了一会才回神过来,她看了看四周感觉有点熟悉却又陌生,她印像中好像来过这屋子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过会儿她才问道﹕“这…这是哪儿?”
卫承瑜见她说话终于放心了,微微一笑道﹕“这裡是白老先生的家。”
东陵慕英忱然大悟,她曾来过两次,难怪感觉有点熟悉又那麽模糊,此时白爷爷那精神气爽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丫头醒了?粥也刚熬好了,快来趁热吃了。”抬头看去,看见白爷爷手上捧着热呼呼的粥走进来。
白爷爷看见东陵慕英果真醒了,把粥放下赶紧上前看她,“醒了就好,你这丫头真的把爷爷吓坏了,不但突然晕过去还发烧,幸好有卫先生一直照顾着你呢!”东陵慕英楞了,想着又给卫承瑜添麻烦了,抬头看着他正想要说什麽,只见他朝自已摇头一笑。
卫承瑜让白爷爷先去休息,说是让他折腾了半天也不好再劳烦他,白爷爷点了点头,笑道﹕“好,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去睡了。”
“慕英,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今日你看见了那个如意结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是那个如意结有什麽问题吗?”
东陵慕英没有回答卫承瑜,只把自已面前另一碗粥推到他面前,道﹕“待会到外面说,别扰了白爷爷。”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醒来没有食欲,东陵慕英只吃了半碗就搁下,卫承瑜也不好勉强她吃完,当他收拾好了东西回来,屋裡已没了人影,他知道东陵慕英是出去了,赶着脚步便出去,果真在不远处的河边找到了她,看着她站在河沿边上,看着淡淡的月色洒落在她身上的背影,卫承瑜不知怎麽突然就觉得此刻的她很孤单。
“夜凉雾重,当心著凉。”东陵慕英闻声回头过来,卫承瑜正站在她身后,把自己的外衣披了在她身上。“怎麽出来了也不说一声?”
东陵慕英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问了卫承瑜一个他没有想过的问题,“五爷,我能相信你,对吗?”卫承瑜楞了,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还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又听见她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我身边的人,对他们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可是到了今天我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慕英…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卫承瑜问道。这是现在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东陵慕英从身上拿出了样东西,卫承瑜瞧见那是个如意结,“这不是今日白爷爷给我们的那个如意结吗?”
东陵慕英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如意结,这个才是今日白爷爷给我们的如意结。”此时她手上又多了另一个如意结。她又问道﹕“五爷,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小时候给我自已和几位师兄编过如意结吗?”
卫承瑜自然是记得的,她说过那是小时候她用三色线编了几个如意结送给她几位师兄,他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只听见东陵慕英又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麽我看见这个如意结的时候会那麽紧张吗?因为这个如意结是二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