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那兩名少年獨自逃跑了嗎?不!是獨自逃跑也好,或是背負著她們二人跑也好,聽音辨位之功絕無可能探測不到聲音蹤跡。就像蒸發了般……所以是躲了起來!黑衣人急忙在兩個洞窟之間找尋所有可能的暗門密道,一個晚上下來卻是無功而返。此時天已亮,黑衣男瞧著洞窟內所儲存的蟲乾而感到作嘔,輕蔑地嘲笑這些形貌醜陋的下等食物,拿出預備的乾糧吃了起來。
黑衣人走去先前攀下岩壁的繩索,見它垂掛於山壁一旁紋風未動。順著繩索前端往上方望去,空蕩蕩的鋼絲繩索毫無一人,確定他們四人並未利用這條繩索逃生。那麼人定是在黑谷裡頭了!谷中搜索的日子過了幾天,來來去去找了不下數百次,看著懷中攜帶的口糧即將吃完。黑衣男既找不到人,也發覺不出峽谷底藏有的寶物,心裡只有無止盡的懊惱暴怒。想起不明石……原本懷著一絲希望下谷的他,卻是一場空!
現場再三反覆確認過後,將洞穴內的生活器具全數破壞殆盡,便用一把火將它燒個精光徹底,悔恨不甘的悵然離去。臨去前的他還在不停的想著……黑谷到底藏有什麼樣的秘密?是怎樣的稀奇寶物?為何他們寧願待在這谷底不肯離去?他們四人究竟是躲到哪裡了?
他媽的到底是躲去了哪裡──?這幾個字在黑谷裡迴盪了好一陣子,昔日歡樂的黑谷染上一層黑夜的寂靜,空空蕩蕩的峽谷什麼都沒有,他們……四人呢?卻見驚慌巨蟲慢慢的爬回四人平時所居住的洞穴裡,蠕動著龐大的身軀,張開了花苞狀的深淵大口。
四條人影各自從驚慌巨蟲的口中緩緩爬出,焉復兮、翟快、黑閻羅、神農巧大口喘氣,跌坐在地狼狽不堪。休息了一會,神農巧見大夥都餓得昏了,急忙拿了藏於地窟內的昆蟲肉乾分給眾人吃下。
“幸好大黑大白的身體特別,躲在它們的食道裡,才不至於喪命於黑衣人的手中。”焉復兮道。
“多虧我倆有過被吞食下嚥的經驗,才能想出這個法子。”翟快喘氣的說。
“如今他走了,但不代表他不會再來。”黑閻羅語重心長的嘆了會氣。
“大黑大白,這幾天真是辛苦你們。”神農巧親切的對著兩隻驚慌巨蟲摸了又摸,示意要它們去休息一番。此時眼波一個流轉,眼前二名少年絕地逢生後如掙脫牢籠的不屈勇者,一者無畏一者無懼,讓她心生自卑不敢直視兩人。
死裡逃生後的眾人一時無話,楞楞望著絕無人跡的山谷。眼前景物雖然依舊,耳邊呼嘯過的狂風卻像地獄哀號,在在提醒著江湖的殘忍無情。逃生後的四人心智堅定無比,努力將被破壞的黑谷整頓一番,並在黑娘的指揮下佈起巨石毒氣之類的陷阱,就是深怕黑衣人再度來犯。
“你們知道是誰殺了那三位師兄嗎?”數天後黑娘開口提及舊事,讓焉復兮二人一陣心驚。
“那天你們二人上鉅子峰,身上不明石發出紅光,誰是第一個過去的?”
“這……”兩人心裡已有答案。
“那人殺了三位弟子,把銀銅雙劍流牽扯進來,為得就是藉你們之手,上鉅墨樓揭開身上不明石的真假。若是石頭是假他沒損失,若石頭是真……他就可趁機奪去!”
焉復兮與翟快心中充滿厭惡,為了石頭就輕易殺死三位弟子,心想日後出谷一定要上墨門查個明白。憶起那天一俠五劍舉行公證會之事,想起黑衣人的特徵。那雙佈滿燒傷疤痕的手掌,絕無可能是金劍流本人,但若不是他……那黑衣人又會是誰?
“幸虧上天有眼,石頭沒被他奪去!”神農巧為眼前兩名少年感到慶幸。
“好殘忍!江湖武林像這樣的人究竟有多少?”焉復兮心痛地問起這個難以回答的答案,黑娘先是一驚,隨即表情哀戚的嘆了口氣。
“比比皆是,處處都有,如燎原火吹了又生!”
“那老子我就遇一個殺一個,直到眾人不在沾上如此惡習!”翟快經歷過那難忘的一夜,已不是以前那凡事天真的少年。
“翟快哥哥說得好,壞人就應該殺!”神農巧神色凜然,她想起自己先前所遭受的屈辱,內心極度厭惡這些為非作歹的惡徒。
這天說話氣氛嚴肅,但四人卻有著共同除惡的俠心。年邁的黑閻羅瞧在眼裡,大有不能與之生在同年之憾,淒然一笑又憶起了往事。
爾後,兩人比從前更是賣力於武學中,經常由清晨練至晚餐後才回去。他們收起狂妄自大的自己,拋開自得意滿的自己,關閉狹隘眼光的自己。因為他們知道這世界太過廣闊,自己不過是這數千數億眾生中的一小粒沙,無邊無際的武林天下裡,像黑衣人這樣的高手不知有凡幾。要鍛鍊多久才能達到跟他齊平的水平?武功比他高的會高到何種境界?當下兩人……只能更加虛心的潛修領悟武道一途。
“好刀,你可還記得無慾刀的大名?”
“記得,日後你也該擁有一把好劍,才配得上悲歡劍的盛名!”
一把外觀凹凸不平坑坑巴巴的武器,在翟快手上使得虎虎生風銳不可擋!翟快說起自己無意間發現大黑排出的糞便裡,藏著一柄彎曲黑色的異刀。當下立即舞弄了幾下,周圍的巨石立即被剖開成半,可見此刀之鋒利。他說自己在巨蟲洞穴內部找尋片刻,想在為焉復兮多拾得一把,但找來找去卻是沒發現半分。自思自身武功特性剛猛適合用刀,焉復兮內勁黏密多變適合用劍,開口要焉復兮別糾結於手上黑刀。焉復兮倒是哈哈大笑置之,直說自己改名為悲歡神掌焉復兮!
“好兄弟,真難為你了!”翟快知道焉復兮不會把此小事放在身上,心中只是多了一份歉意。
黑谷到是一如往常的安詳寧靜,正是景色依舊人事已非。誰都不願起的過往,讓四人心中起了些變化。黑谷一直還是以前的黑谷,人呢?誰都不能保證還能跟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