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你说了什么?走,我们且去寻他!”唐陨往唐术右肩一抓,脚下运力,两人从悬崖上一齐跃下。
“就是此处!”两人身形落地,唐术便快步走到洞口,说到:“先前无方子老前辈也是将我从上面抓到这里,我与他在这洞中相谈了许久,而后我从潭中出来之后,只见他化作一道金光,便不见了!”
“我们进洞一观!”两人相扶而入。
此时已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唐术二人早已浑身湿透。两人一路摸着洞壁碎步前行,不时轻声呼喊到:“落霞仙宗晚辈特来求见无方子前辈,望前辈现身一见!”
然而不管两人如何呼喊,洞内只是不断的传来一阵阵回音。就这样,两人在黑暗中谨慎前行了半个时辰之久。
“术儿,有水声!”唐陨神念如电,隐隐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水浪之声。
“不错,是海水!”唐术突然想起先前自己进来山洞之时,洞中隐隐刮出一阵微咸的海风,如此一想,此洞尽头必然下接大海。可是如果真的已经走到尽头,那无方子前辈岂不是已经不在洞中,那可如何是好?
唐术微微一愣,心中失落之感顿生,低语到:“师父,前辈与我说过,我此生注定与清儿无法厮守!而且,我可能就要死了!”
“啊!”唐陨一惊,师徒两人在洞中紧握双手,席地而坐,心绪各自难堪。
“他还说,术儿可能是重光大陆上唯一一个可以成神之人!”唐术将先前与无方子所谈之事娓娓道出,听的唐陨一头雾水。
“天元之境?”唐陨颇为诧异道:“照此说来的确是极有道理,重光以武立国,至今也就数百载的时光。而诸多修仙门派至今早已千万载,其中几无掌门或能人历经万世而存于世间,想来都最终难逃天道,羽化离尘。”
“不错,我等修习前人典籍不过只是强身健体,略微异于常人而已。若想长存于世,易星转月,或许只有神力所能及!”唐术惋惜不已。
只见唐陨一声长叹:“罢了,既然无方子前辈早已洞悉你的命运,又岂会不知我落霞仙宗会遭逢此劫?想来他也无力改变这一切,所以早已离去!”
“两个朽木疙瘩,竟然怀疑你爷爷的能力!”只见洞内陡然发出一声怪叫,瞬时火光通明,穴壁上数盏灯火次第亮起。一道黑影从前方地面上的小洞中飞掠而出!
“前辈!”两人一声惊呼,心中万分欣喜。
“你这两个呆瓜怎么不往前再走两步?真该让你们两个呆瓜掉进迷失水域困死在里面!”无方子似乎极为震怒,跳将起来骂道:“老子现在自身难保,还要看管你们这群呆瓜,你们真是气死老子了!”
“唐陨无能,打扰师父清修!”唐陨跪地叩首,恭敬说到:“若非落霞仙宗遭逢此劫,弟子决然不敢来打扰师父!”
“是啊,前辈!清儿师姐被罗莽这个畜生给杀害了!”唐术一声痛哭,拜倒在地。
“花开花落,皆是天命!老子早就告诉过你,别说他会死,就你们两个也马上要死了!连老子马上都要死了!”无方子在洞中抓耳挠腮,一脸焦急的骂到:“你真是个榆木疙瘩,老子告诉你再也不见,你奶奶的!你奶奶的又逼老子出来相见,你奶奶的不知道老子再见你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么?”
两人被无方子一顿臭骂,却是一头雾水。
唐术刚想再问,只见无方子一掌迎面拍来,自己始料未及,被重重的顶到穴壁之上。
“别再跟我说话,你再跟我多说一句,老子恐怕今晚都活不到了!”无方子看向唐陨,无可奈何的说到:“你这个当掌门的简直丢光了我落霞仙岛的脸,你没有发现此子正是千古难逢的道元之人么?”
“啊!”唐陨脑中一声闷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少年,万分激动的说到:“师父,他...他...他就是落霞玉录上所记载的道元之人?”
“当年师叔不是说道元之人当属‘儒典’传人?我等一直以为师父你才是真正的道元之人啊!”唐陨猛然想起,落霞仙宗远居海岛,宗门乃是由太古时期的一位大哲仙君所创,除了流传至今的几个宝物之外,每代掌门都将保管仙君留给后人的一份手札玉录。只是因为落霞仙宗历代典籍繁多,唐陨一直未有机会细细思考玉录上所留下的文字含义!
“若老子第一天就看到玉录上的话,老子真的就成了道元之人了!奈何啊,奈何!”无方子一声长叹,愤愤说到:“待老子将落霞一宗所有仙典全部习完,最后来看玉录之言时,才发现悔之晚矣!”
“夫万法归一,唯万元归巢。既无生亦无灭,无魔亦无仙,无往亦无我。”无方子看向不敢言语的唐术,说到:“这是玉录的最后一句,而玉录的最开始一句便是:世有千法可渡,而神无一道。世有万魔难灭,而天道恒常。你不要觉得这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这就告诉了我们,对于神来说,他们创造了所有的道法,其间包括整个宇宙中的人与魔!既然我们是神所创造的人,他又怎么会让我们与之比肩呢?”
“难道师父你都不能?那为何术儿可以?”唐陨焦急一问。
“不错,玉录上的话语让当年自认仙术大成的我极为不服,然而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无方子神色极为凝重的说着:“那就是,我已经失去成神的机会!”
无方子看着一脸错愕的两人,继续说到:“我们所有的仙典都是在借助天地之势,或者说在借助神的力量!而你就算通晓精研了世间所有仙典,明白任何一种借用神力的方法,你也不会被神选中。反而,你会被神所毁灭!因为,你借用的神力最终会被天道所记载,当你的力量达到了极点之时,将永远承载不了天道对你的惩罚!换言之,你所通晓的所谓的‘仙术’越多,当你练至极致,引动神格之时,天道会对你所有的道法做一个评估,而你的道法门类越多而且越低级,你所承受的天罚将是最残酷最具毁灭性的!”
“那为何师父觉得术儿可以?”唐陨不禁追问。
“因为他会因为仇恨的力量,而习得天道!”无方子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闪电自万丈高空闪过,笔直的落入寒潭之中,巨大的声响撼动着整座山峰随之摇晃。
“你们快走吧,我的天罚就要到了。你们看,这个洞下的海水幽绿如油,它并不是我们落霞岛外的沧海之水,而是通往一个密闭的空间,不想死的就速速离开,当我的天罚到来之时,我将躲入这个空间里。不过...”无方子一声叹息:“不过,你这个小娃娃跟我多说一句话,我的天罚将更重一分,此中道理你日后便会知道。而且,我早已算过,今夜纵然我躲进迷失水域,水域中的太古三元也会将我毁灭。切记,一切皆天道,随心而为,你便是这世间的神!”
“轰隆隆!”数十道紫电云雷从天而降,对着流云峰顶疯狂落下。一时间,巨石翻涌,天雷似一把利剑自山巅横切而下,整座山峰仅在一阵青烟之中,便土崩瓦解。
“快走!”无方子一声大呼,周身金光涌动,一掌将唐术师徒两人朝着洞口推送而去,旋即头也不回的朝着地下的小洞纵身一跃。
“前辈!师父!”唐陨与唐术两人分外不舍,一齐大声呼喊。只见百千道紫电从天而降,朝着无方子所跳下的小洞中疯狂追去。
“嘭!嘭!嘭!”万雷落地,唐陨二人虽受无方子巨力所推,早已飞出百丈之外,仍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色铁青。
“师父!”唐陨刚一落地,不禁一声痛哭,拜倒在地。
“前辈!”唐术却是一怔,整个人仿佛呆住了。
任由滚滚大雨洗过身体,看着眼前疯狂的雷电在击打着周遭的山体,唐术眼前却是一片血红的场景,他又看到了罗莽将清儿逼死的场景。
“师姐死了,落霞岛上一片血流成河!”唐术独自呢喃,伴随着最后一道雷电的落地,唐术看到了师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看到唐陨被一掌毙命,粉身碎骨。
“而这些,我都无能为力!”唐术在绝望中陷入了疯狂,他猛地一拳捶打在自己的胸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师父,师兄!吴琅师叔带领数十人出海了!”落霞仙宗的弟子此时闻音寻来,见到唐陨与唐术不禁遥相呼喊。原来众人见唐陨将唐术从海中救起带至山顶,以为师徒二人必然在此彻夜长谈,了却心结。不料阵阵天雷竟然将流云峰生生劈开,众人担心两人安危,刚一齐出门寻找,吴琅与亲信弟子便在渡口驾船而去,并将其他船只尽数烧毁。待众人只顾身前电闪雷鸣之际,身后渡头的火光早已将落霞岛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