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無尘和心雨在归云镇发生了很多事。
惊秋等人客居东海,朵香和红月被软禁在东海客舍青竹小院。
玄光和云琦被罚在恨天崖天塔内一层层扫着天塔。
烟雨快逛完了周边能去的所有岛屿,惊秋一边‘静待东海弟子寻找云薇和萧兰玉的下落’,一边四处借机探查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东海弟子更是快把东海和周边岛屿翻了个底儿朝天,每日里舟来船往,满大海寻找云薇的下落。
却说在东海外围诸多岛屿里,东海弟子管辖最远的几座岛屿要数六弟归海云雷管辖的火焰岛及周边岛屿了。
这其中最外围有个岛屿叫毒蛇岛,毒蛇岛是靠近深海边界地带上的一座岛了。
岛上盛产各种毒蛇,因而少有人居住。但周边有个三角海湾,海湾里夜间鱼群甚丰。
虽然云雷早有禁令不许渔民来此岛打鱼,但还是有少许胆大的渔民禁不起诱惑,常结伴来这里打鱼。
日子久了就在港湾山坡上形成了许多茅舍草庐,这些茅舍草庐供他们夜间打鱼时临时避雨停息。
是以这里夜晚时常有点点篝火亮起。
一个月前这里因受凶兽之灾的影响还没有一个渔民冒险来此捕鱼。但是近日来,凶兽之灾已平定的差不多了。
加上海岛周边昼夜都有东海弟子巡游,这些渔民胆子粗壮起来,所以这几天这毒蛇岛上又零星亮起了篝火。
毒蛇岛的毒蛇不仅种类繁多而且都凶毒的狠,来毒蛇岛打鱼的都是胆子大,不要命的莽汉。
虽然他们常常夜置篝火让那些毒蛇不敢近身,但还是偶有发生渔民被毒蛇咬伤咬死的事故。
这一日傍晚,便有一名老渔翁深夜起身离开茅舍,在草丛旁小解时被树枝上悬挂的一条短小的毒青蛇跳到臂膀上咬伤。
那茅舍本就在山坡处,老渔翁在睡意未醒之际忽然受伤,着了慌,踉跄跌入草丛,不小心滚下山坡老远。
同伴被惊醒,拿起火把周围四下寻找,却又畏惧黑暗草丛不敢走远。
老渔翁性命堪忧,生死不明,同伴甚是伤心,围在篝火旁坐卧一起一夜未眠。
然而老渔翁跌入草丛滚下山坡却并未丧命,而是被山坡下另一丛篝火旁的一对男女闻声寻入深草丛救了出来。
这对男女不知为何不畏这岛上毒蛇,那女子刻意以夜色做掩,不与渔翁照面,像是生怕渔翁认出自己。
那男子则眉清目秀,面孔生疏,手持一柄发着淡淡蓝光的玉铲,正在施法救治渔翁,他手腕上还跳出一只能变形的黑豹模样怪宠,帮老渔翁吸取伤口上毒蛇汁液。
女子静静的从旁协助,老渔翁很快清醒过来。
他看到男子的疗伤手法时先是极其惊恐,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静静的看着身上的毒蛇之伤被男子治疗好。
然后竟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躺在篝火旁呼呼大睡!
女子将篝火重新聚拢了下,在老渔翁身子周围布置妥当后,轻轻拉起那男子的手。
二人悄悄的离开篝火和老渔翁。
跨过深深草丛,二人来到毒蛇岛海湾岩石丛上,择了一块高地位置,坐下来依偎在一起看海湾夜景,喃喃私语。
这对男女正是海狱之牢鬿兽逃脱,海上风啸之难过后死里逃生的云薇和萧兰玉。
云薇的伤势显然已经好了,海风吹来,她理着散乱湿润的鬓发对萧兰玉道:“萧公子,你以后切记不要在人前使出蛊医之术救人了!”
萧兰玉奇道:“却是为何?”
云薇诺诺不语,兰玉催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吧,我们彼此之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云薇道:“那我说了,你可不要在意!”
萧兰玉笑道:“我绝不在意!”
云薇道:“其实你这种蛊医医人之术在我们东海,一直被流传为邪术!人人谈之色变!所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隐住不用此术为好!”
兰玉惊道:“这是从何说起?!”
萧兰玉脸色顿变,他曾对云薇说过他父亲早年成游历东海,那么究竟发生过什么,竟使东海人对蛊医之术如此忌惮!他仿佛慢慢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见云薇也在愣愣发神,没有理自己,萧兰玉喃喃自语道:“他们究竟为什么如此惧怕蛊医之术!难道当年我父亲真的在这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伤害到这里的人?”
他的内心忽然害怕起来,搬弄过云薇的脸,对着自己,夜色中极力想看清她的双眸,认真的问道:“薇儿,你怕不怕?”
夜色中虽看不清云薇双颊的红润,但捧在手里,火烫的温度已通过十指,蔓延到萧兰玉内心深处。
云薇坚定的道:“怕也不管!”
二人依偎在一起,过了一会,云薇在他怀中道:“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不管到底是缘是冤,我们后一辈人总是无辜的!”
萧兰玉将她搂的紧紧的,心道:话虽如此,但若你我真的因为前一代的恩怨今生不能在一起,我们此时结成的恩爱情恋岂非又将是一场痛苦一生的孽缘!
想到对母亲和父亲生前在东海情缘故事的种种猜疑,眼下所知的局势仿佛都在向一个极不利于自己的方向恶化。
萧兰玉又想到临行前三坛长老对自己的告诫,不知自己的这份感情是缘是孽,此时心乱如麻。
云薇依偎在他怀里启唇道:“总之,蛊医之术在我们东海一直被流传为不祥之术,人人厌恶仇视。
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在人前显现出这些本事救人就行了!我是为了你好!”
云薇一片赤诚爱恋之心,萧兰玉怎能感触不到。
想起二人前些日子在深海荒岛劫后重生,患难与共。彼此不能自已的迸发对彼此的深情爱恋,心动不已。
想到她刚才脱口而出的“怕也不管”,自己对她也实乃一片真情,肌肤相亲,焉能不动情!
萧兰玉又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薇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怕我被发现身怀蛊医之术便会成为东海门下公敌。
而你又是东海门下高徒,到时我们彼此为难!
可这些谜团关乎我父母在东海的一切真实往事。那些往事不为我所知,日夜折磨着我。
在我从小的记忆中,我母亲是那样的慈祥可敬!把我抱在怀里将我养大。
可我才刚满十岁,我母亲就撒下我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来我日日思念我母亲。
后来长大懂事才明白我母亲之所以郁郁而终,皆是因为那些不为我所知的往事!她去世前,终日孤身居住在兰蝶香苑,郁郁寡欢,最后是望着东海的方向合目而逝的!
我身为其子,若连自己母亲因何而故都不知晓,我将是如何的不孝!也愧对我母亲生前对我的十年养育之恩!
倘若她生前是因为什么遗憾才令她忧郁而终,我一定要帮她达成,以慰藉她在天之灵!否则,我定要遗憾终身!”
云薇其实不止一次这样听他提起他母亲的故事,也颇能体味他心中的孤苦。
因为她也是她父亲的养女,她是由姜伯伯养大的,她的身世要比萧兰玉更为凄苦不幸!
只是此刻她有他的这个拥抱就足够温软她以往所有的心酸孤苦,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片刻温存已是她此生最温暖的时刻。
萧兰玉道:“薇儿,你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办法打探到丝毫踪迹?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家对蛊医之术如此忌讳?!
还有,我们难道要这样一直躲着不回去吗?那些萤火蛊虫虽能向朵香传讯,但萤火耀眼,早晚会被你的同门师弟给发现。”
云薇想了想道:“既然惊秋师姊通过朵香传讯不让你我回去,我想定然是岛上情形不利于你。
不过一直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早晚得会被他们发现,不如我们设法混入龙海镇与惊秋师姊见上一面再做计较,你看如何。”
萧兰玉垂头默默看着隔岸渔火,道:“好吧!那我们现在赶紧趁天色未明休息一会,等明天混入城中再说。”
对岸渔火阑珊,海风簌簌,二人重新择了一处避风的石凹处,蓬草覆身。
萧兰玉身怀异物,岛上那些毒蛇自是不敢近身,二人寒夜相依,静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