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坛长老在为無尘查看伤情。
水坛长老那些胡粘连無尘伤处,根根颤抖,尽皆由黑变白,并且向上蔓延。
水坛长老一声断喝,那些胡须在‘噼啪’声中尽皆断去。
水坛长老退离床榻三尺,無尘整个身躯一阵颤抖,那些长髯在無尘臂膀处断裂的一瞬间,根根链接,在無尘伤口上留下了一丛毛绒绒髯毛。
水坛长老趁这些“髯毛”未被他躯体奔涌出来的火血融化之际,迅速的掀开他的颔下须丛,只见一颗长叶细草状的蛊宠图案印在他项间。
这正是水坛长老豢养的蛊物“须藏”!
水坛长老迅速释放出身上蛊宠须藏,落地后,细长的须叶长大了数寸,来会走动,分不清哪是手足肢体,也许每一根细长的草叶都可做手足之用。
须藏的两颗眼睛如同蟹眼,高高翘起,来回摆动,在水坛长老的指引下爬到無尘伤口上竟然缩身钻进無尘的伤口里。
惊秋等人看的心惊肉跳,也愈看愈觉离奇,烟雨更是不停的用玄尘墨笔在他的离尘卷上飞快的书记。
萧兰玉却颇能知会水坛长老所为,忙将神农玉铲递过去,水坛长老借助神农玉铲在無尘右半身子不停的推拿敲打。
大约又过了两柱香功夫,無尘身体摆动,似要醒来,水坛长老见状加快了推拿敲打的速度。
不久,用手代替了神农玉铲在無尘身子上不停的锤击推拿。無尘终于由于伤口刺激,一撅而醒,坐了起来,张口喷出一口浓血。
無尘肩膀伤口更是顺着‘绒毛’喷流出许多火血。
萧兰玉早有准备,用神农玉铲当做导引将火血顺引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瓷钵盂器皿中。
原来那神农玉铲手柄处是中空的,不仅是武器也本就是一件医术之器。
惊秋等人虽不懂天毒蛊医之术,但这时也几乎看懂。
长老是利用那像草虫一样的蛊物须藏,进入無尘血脉里。将無尘血液里火血之毒逼迫出来。
再看萧兰玉右半边身子,颤抖起伏不定。伤口周围被惊秋所制的六处气海大穴已被钻进去的须藏冲破。
须藏在他右半边身子血脉里起伏冲撞,無尘的右半边身子也起伏不定。伤口处一阵一阵流出许多火血。
如此不多久,火血不再流出,那蛊物须藏却在臂膀处加快了起伏冲撞。
再看那伤口处,‘绒毛’尽皆被火血化去,伤口凝结在一起,仿佛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口径。火血已不再流出,却已干固起来。
然而無尘面色,依然通红如火。臂膀周围依然根根血脉暴露出来,仿佛那些魔血要冲破躯体而出却又挣脱不出来。
二位长老睁大了眼睛盯着無尘的半边身躯,水坛长老额头豆大汗珠滴滴直落,地坛长老托着长履及地的绿发,焦急的在無尘面前来会走动。
地坛长老再也忍耐不住,急忙喊道:“老三,不可逞强!速速收手吧!”
水坛长老直似不闻地坛长老的呼唤,依然瞠目鼓气,双手捧住银蛇杖虚空连点,口里不停的发出低沉的嘘叫声在控制须藏。
那蛊物药宠却在臂膀伤口下蠢蠢欲动,却势力越来越缓。
惊秋也似乎看出情形不大对劲。
这时,地坛长老已忍无可忍,将手中枯木杖虚空抖动起来,发出阵阵银环悦耳之声,迅疾无比的朝無尘伤处点去。
他去杖迅疾,然而木杖触及無尘伤处时却骤然缓住,杖头恰到好处的点到伤口深处两寸之处,停了下来。
就在他挥杖点过去的一瞬间,惊秋也发出太虚隔空指法,一股流气疾飞过去。
接着,一口气连点了無尘伤口六处太虚气海之穴,地坛长老缓缓从無尘伤口收回木杖,杖端攀附着已奄奄一息的蛊宠‘须藏’。
水坛长老收回须藏,喘息未止。
萧兰玉皱眉道:“好厉害火血之毒!连神蛊须藏都收不尽它!”
地坛长老又是埋怨又是关切道:“哎呀老三!你是何必逞强呢,若非我及时出手,恐这须藏和你都要两败俱伤!”
水坛长老又调息一阵,才终于缓过神来,睁开眼叹了口气。
“须藏乃是我天毒十大先古遗蛊之一,世间之毒,少有不能化解的。然無尘大侠身子中的魔血之毒,老夫虽勉力去其三分中的二分。
可是余下魔血之毒,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水坛长老言罢,对惊秋又是叹息一阵,摇头不止。
惊秋心中烦乱,正欲谢言宽解彼此,忽闻大师兄咳嗽声起,毕竟已除去了一部分毒,情形略似好转。
须藏清除了無尘体内的大部分火血之毒,加之無尘本身玄门修为不浅,自我养息能力非弱。此时,血脉略微顺畅,苏醒过来。
惊秋见他眼中火红之色已消散了大部分,通红的脸色亦好转许多,忙谢过二位长老。
無尘醒来,头疼欲裂,只觉臂膀处有裂肤之痛,观察自己身躯之状,似已知何故。
他也依稀记得早晨的一些事情,刚一醒来,心神还不大清楚,心中不自觉挂念一人,忙问心雨何在?
本来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心雨,闻言,不由自主的悄然往人群之后退,被红月拉住。
心雨不得以,走上前忙道:“小妹在此,無尘大哥有何吩咐?……”
無尘不等她说完满脸关切道:“你的手最近有无甚异状,那日在天狼洞府,你我二人在那祭台火血石上受伤,恐怕那石头里的火血有些古怪……”
这几句话还未说完,又一头栽倒,昏倒过去!
原来他身子里的火血之毒被须藏吸取了大部分,此时猛然醒来,全凭一股内在的太虚护体真气的支撑。然失血过多,勉力说完两句话后,心神耗损又昏倒过去。
無尘醒来时,身有余毒,脑袋还不大清醒,他发现自己伤势,顿时明白是那日所中魔血之毒之故。
他第一时间想到当时心雨为了救他也曾伸手碰触到火石之上,他担心心雨会不会也想自己一样,身体内潜伏着火血之毒,是以忙问心雨何在。
实则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情念冰封已释解,他从归云镇开始,已对心雨情根暗种。
潜移默化中,无论何时,他心里都念着心雨,这才使得醒来的这一瞬间,众人站在他榻前,他却视若无睹,一心却只挂念心雨。
如此明显的儿女情态,众人怎么看不出来,大家相视一笑,却唯独惊秋,心中忧虑起来,这关系到無尘在太虚的特殊使命!
二位长老留下了一些益血镇痛的丹药,离开兰亭香苑回到天毒宫和天坛长老商量解無尘火血之伤的对策。
萧兰玉带着烟雨匆匆回到灵巫圣殿去了。
玄光不知何时归来,也知晓了师兄之伤。
此时,無尘的榻前,惊秋玄光烟雨等人对坐愁思,红月立惊秋师姊身后,心雨伏坐在無尘身旁,用乾坤玉障缓解着他的伤处。
惊秋望着心雨,心中思潮起伏不定,無尘之所以被师父冰封****欲念,之所以修的是太虚离尘玄道,乃是关系到他将来要在太虚山填补和恪守的职责,这些太虚宫秘密也只有惊秋知晓略知一二。
惊秋深知,無尘是绝对不可以有情的!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惊秋不知心雨的特殊身份,往日又未曾见他二人何有亲昵之态,心中此时只是担忧,默愿他二人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她却并不知晓他二人情事,更不知晓师兄已经被破除了心中情念冰封!
午饭时分,萧兰玉和烟雨还有朵香从灵巫圣殿归来,带来许多稀奇古怪的蛊花异草。
这是萧兰玉为無尘配制的许多花蛊草药,有的煎服,有的生吞。虽不能解除無尘身中火血之毒,却可尽量减少他所受痛苦。
众人前前后后忙碌了好一阵子,过了下午,到了傍晚时分,無尘已失血颇多。
但二位长老所留的丹药都是天毒名贵圣丹,又经过萧兰玉的一阵调养,無尘的伤已好了许多。
他臂膀伤口处的火烙之症已消散,触之不再火烫,脸色也好转开了,终于悠悠转醒。
这次醒来,神志已然清醒,相询了自己伤势,心中已经尽知了七八分。
無尘抚榻叩谢二位长老和萧兰玉相救之恩,兰玉忙谦让一阵。
萧兰玉是才从天毒宫三坛长老处回来的。
惊秋问三位长老对大师兄伤势可否已有了解法。
萧兰玉黯然道:“無尘大侠身体中的火血之毒,已融在血液之中,二位长老虽勉力驱除了三分中的二分,但是火血之毒深入血髓,随着贵体血液的调和增加,亦会再次增多。”
惊秋闻言,颇是糟糕,道:
“也就是说,我大师兄身体亏损的血复全之时,又是火血之毒肆虐之时!?”
萧兰玉道:“正是如此!此刻只能靠这些花蛊之药暂缓火血在他血液中的生长!”
烟雨道:“我看不如还是尽快回山,让师父和遗老们为师兄驱毒!晚则恐变矣!”
無尘挣扎起来,开口道:“不可!师父在下山前交代我等办的两件事我们已经未能完成第一件。
那九劫舍利已化入他人腹中,第二件事还未曾履行,這两件事若都不能办成还有和面目归山。
况且此时正是五大遗老坐关之际,就算带我回去,遗老们也未必肯为救我而出关!我所中火血之毒或许有一人能相救!”
众人忙问何人,無尘道:“归云山庄此时的庄主,花不染!”
惊秋等人未曾经历归云山庄内变之事,自是不甚知晓内情。
無尘接着道:“据我所知,那花不染曾浸泡在孔雀岭地底这魔血池中两载之久。
后来凭借自创的星辰行法勉力镇服了体内魔血之力,又有九劫舍利化入他身躯。
我想,此刻他已有能力完全镇服和吸纳这种魔血之力!”
心雨道:“好在我们曾帮助归云镇击退妖匪,对他们有过一点恩情,那庄主定然会舍力相救,况且归云镇也是我们前往东海的必经城镇,一举两得,岂不更好!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吧!”
众人商议一阵,决定明日便启程前往归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