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尘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在北面靠近灵巫后山的那座院落内。院子里各种奇形怪状的蝴蝶蛊花异草,当做行道花木,围合成曲径通幽的园林景观。
他几人在这里居住,景色优美,心旷神怡,最是乐坏了烟雨。常常带着离尘卷痴痴趴在那些蛊花丛中,恨不得把每本花草连根都画进他的离尘卷里,又常与惊秋相携于七层阁楼顶上眺望灵巫群殿景色。
这日清晨,惊秋依然在阁楼顶层的一间屋顶小静室里盘膝调息。趁晨间天地阴阳交泰的气息炼化精气神,忽闻烟雨在楼下大声疾呼起来。
“秋妹!不好了!大师兄不好了……”
惊秋闻声猛然惊觉!跃身从七层阁窗飘身而下,落地便朝無尘所居处奔去。
惊秋远远看见大师兄室门半开,室内‘咣咣当当’冲撞之声不绝于耳!
惊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惊恐,大步朝無尘大师兄屋内跨去。
进屋后只见大师兄無尘满眼通红,行为已狂!右半边身子血染素纱衣,血肉模糊,正疯狂的扑打着周围的一切!
烟雨处处抱着他,护着他,却被他拳打脚踢护之不住。惊秋见状,上前迅疾拿住他一只手腕,却发现他手腕炽热如火铁,力胜千斤!
惊秋怕烟雨受伤,一掌又推开烟雨,顺手拿起摆在桌架上的归尘剑,连同剑鞘,当做木棍。左推右送,从身后扭套住無尘两只胳膊,趁势稍缓,连用重手法制住了無尘身上数处大穴。
無尘大师兄终于昏厥于地,烟雨忙将大师兄抱起,置放在床榻上,二人忙查看無尘。
烟雨慌张道:“秋妹快来看!这是师兄在天狼洞所受的右臂膀伤处复发了!”
“这是什么毒,怎地如此厉害!”
惊秋这才看清無尘右侧臂膀处,一个巨大的伤口,正是先前在天狼洞府受伤之处。
只见伤口处高高鼓起,如火烙浆崩,流出的血如火岩浆水一般染满半边衣身。
丝丝黑烟在他伤口上不时腾冒,惊秋见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外涌,忙用太虚气海穴术封住了大师兄右臂膀伤处血脉之穴。
惊秋见他右边身子衣服上浑身是血,恐还有其他伤处,吩咐烟雨道:“你赶紧再去取一件干净衣服来替大师兄换上,仔细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可还有类似伤处!”
烟雨忙回屋翻开随行包袱,取了一件自己的衣衫过来,惊秋退离室外,掩上屋门,焦急的等在屋外。
惊秋在屋外见左边那侧厢房玄光的屋子内安安静静,大师兄如此大的动静,他怎可听闻不见,许是大清早去左近山上练功去了。
烟雨将無尘衣服换好后,查看了周身其他地方,见并无恙,唤进了惊秋。
惊秋细细查看了無尘臂膀伤处,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烟雨道:“秋妹,可看出有何端倪?当日我们前去天狼洞接应出大师兄,你不说他这伤不打紧的吗!”
惊秋皱眉道:“当日我们和玄光师弟三人赶到天狼洞府接应大师兄,当时洞口外狼匪如潮涌,我一人在洞口退群狼,你和玄弟二人在我之前先亲身入洞的,后来带出受伤的大师兄。师兄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烟雨回忆当日情形,道:“当时我和玄光师弟先身入洞,我就远远见石桥上两个紫衣女子。
一个正和后面的一个石衣大将斗在一起,一个正抱着受伤昏厥的無尘师兄,我接过無尘师兄,大家一起冲出洞外。至于师兄他是怎么臂膀受伤的,我却未曾亲眼看见。”
“不过,据当时的情形来看,大师兄好像是为了救心雨姑娘,被那石人将军的魔血火鞭所伤!”
惊秋细思片刻,道:“当时你把大师兄交给我,我也曾细细查看了他伤处,见并未伤到筋骨。
我以为仅仅是皮肉之伤,就封住了他血脉之穴,当时我也曾发觉那血涌伤处有点异状,但事后师兄醒来后一直无恙,我也就不以为意!不曾想,师兄竟是中了这魔血之毒!”
“魔血之毒!?此话怎讲?”烟雨惊道。
惊秋肯定道:“不错!平哥,你可记得在归云镇我们对付那些狼妖匪。有些妖匪头目,手腕处都有一道圆环血环。
它们咬破那些血环,便流出一些火浆般的魔血,手里的兵刃染上这些魔血便威力大增!
我们也是找到它们这些命门弱点,才会那么轻松斩断它们手腕,制服它们的!”
烟雨道:“不错!我记得那些魔血古怪非常,滴落到地上,就会瞬间蒸发掉,仿佛与地底的某种东西联系在一起一样!”
惊秋道:“平哥,你快去知会心雨姑娘她们过来,我想,她一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烟雨转身出门,直奔心雨所居住的院落。
没多久,心雨和红月联袂而至,心雨看过無尘伤势,慌张道:“糟了!一定是那石头弄的!一定是那石头!”
惊秋道:“什么石头?”
心雨便将当日在天狼洞府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
当时,無尘和心雨被石人战将的火鞭困住,二人奋力挣脱,被火鞭抛起空中,無尘因为双手被束,落地时砸向中央祭石法台,肩部碰撞在火石上,受伤。
不过那火石非常古怪,顺由無尘臂膀受伤处,仿佛灌注了不少地底魔血之浆,当时自己意欲帮他,用月牙刃凿那祭台上火石,也曾割伤一只手。
惊秋听罢心雨的回忆,在一旁冥思不语。
红月则道:“这就奇怪,心雨姐姐当时也被那火石伤着手,为何却没事。”
心雨也颇觉奇怪,但掠思一阵,明了道:“因为当时我拿月牙刃凿那火石,月牙刃刚碰触到火石上就被火石内的吸力吸进去,我的手主要是被月牙刃割伤,虽也短暂与那火石碰触过,但只在一瞬间,我受伤伤处并未被灌注魔血之力。”
惊秋道:“以此推断,魔血之力才是罪魁祸首。”
此时门外步履声渐近,原来是萧兰玉得讯和地坛长老、水坛长老及数名天毒宫卫士闻讯赶来。
無尘等人对天毒有平灭内外祸患之恩,是以三坛长老对他们众人格外礼遇,三坛长老闻讯后,天坛长老即刻命地坛、水坛长老二位前来。
水坛长老和地坛长老皆通蛊术医理,但水坛长老之蛊医术优胜地坛长老。
惊秋、烟雨将适才無尘所发症状略述一遍,三坛长老只见無尘此时闭目躺在榻上,面色火红,犹如铁烙。
水坛长老揭开無尘伤处,细细查看,见那臂膀伤处如烧焦了一般,伤口周围六处小小的鼓胀凹陷之处。
那是惊秋施的太虚气海穴术封住了伤处血脉,只见丝丝脉络隐现其间,内里鼓胀,积血起伏不定,依然在不停冲撞六处穴位。
水坛长老掰开無尘眼皮,见無尘双珠赤色如火,知其虽被制穴而昏没有了知觉,其实身体深处依然在受着极为痛苦的折磨。
水坛长老挥舞长髯,只见他的黑髯胡须无风自扬,一下子又增长了许多,数根长髯笔直的粘连到無尘伤口上。接着,一根根都粘贴上去,不一会,百十根长髯胡须布满無尘伤处。
水坛长老冥目皱眉,通过长髯诊脉,细细查看無尘。
他那百十根长髯仿佛就如中土那些高深医士悬丝诊脉之时的诊丝,水坛长老正是通过这些长髯胡须来触知無尘的伤势。
然而过了一盏茶功夫,水坛长老依然无获,额上汗珠滴滴尽冒,睁开双目,眼睛越瞪越大,那些胡须也都绷直了,水坛长老已满面通红。
烟雨、惊秋等人来自中土,从未见过这等悬须诊脉之术,但观长老面容脸色已知晓了情形颇为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