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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冰中母女

無尘身边寒意浸骨,渐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窟的世界里。

翘首四望,只见冰岩叠洞,纵横相连。

無尘跌坐在冰地上,一股股噬心炽气由心底深处冒出来。

無尘燥热难耐,在身边到处寻摸那轮八角器物,却不知已遗失在何处,内心如焚,却身躯似冰浇。

他身躯中残余的股股寒意,使自己舒畅,却又犹如一股冰匝,使自己心神都禁锢起来,麻木起来。

無尘这才渐渐发觉自己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心底那股炽气虽使心头焦烫欲焚,却又好似与内心深处一股潜在气息相连。每翻腾一阵,脑海中各种见过的,未见过的回忆与刻影便错综交织,交替出现。

他仿佛看见群峰,但那峰又不是太虚山之峰,玄石断崖,光秃秃寸草不生;

看见古镇,尸横满巷,漫地瘟疫。隐隐看见一个蒙面紫衣女子正在街巷里往来救护,但又看不清女子面容;

又看见远处一座高高海峰,峰崖下一座深不见底的谷潭,种种幻象,迷乱无常!

無尘斜依着坐了起来,调息吐纳,导气运血。过了许久,才渐渐定下神来。

最后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遥望冰窟,在冰晶雪洞深处,一种直觉呼唤着他,让他无法抗拒,他摸索着寻径朝冰窟深处跌跌撞撞走去……

冰窟似迷洞,到处冰晶叠障。無尘不知走了多久,渐渐见到深处那些冰障之中有一大一小两点冻影,正是先前一直在自己脑中常模糊出现的影子!

無尘不顾浑身寒热难耐,朝那里走去,那两点冰冻的影子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最后,無尘走到了一个长长的冰室入口之外,那两道影子正是在冰室之内。無尘立在入口,不知为何,临近此处,马上要揭晓心中所有的疑惑,却面对那道冰中模糊影子彷徨起来!

無尘还是踏入冰室,这是一个冰窟祭台,祭台上一尊巨冰之中,一个容若天人的女子被冰冻在里面,手脚四肢皆被玄锁困缚在两支玉架上。

無尘走近她跟前,贴脸望着冰中丽人,只见她浑身弥漫着紫红色雾障,将近身处的玄冰都已染成了紫红色。

她的双眸亦凝望着無尘,無尘也看清了这张面孔。

無尘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开,他内心的炽热快要将五脏六腑焚灭。

就让它烧吧!他已忘记了疼痛,他身躯中的冰寒之气快要将躯壳撑裂。让它裂吧!他已顾不得忍受!他的所有心神都被这冰中女子深深的吸引住!

这女子身旁还有一尊小的冰台,冰中一朵丽花之中,封冻着一个小小婴孩!無尘见到这婴孩,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伸手就欲抚摸那婴孩脸颊,却一指撞在封冰之上,指尖刺痛让他清醒过来,才知这婴孩是被封冻在里面。

無尘立在这一大一小母女二人的冰石之间,望望着这婴孩,再转眼望望冰中女子,说不出的牵肠挂肚和温馨感动。那冰中紫衣女子亦是脸上露出笑意,两行冰痕,竟挂在眼角。

無尘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两尊封冰,心神迷离的永远看不够她们。

他先是取下背上归尘剑,奋力去凿那冰石,见纹丝不动,又不顾一切的脱了上衣,俯身贴在那冰上,想用自己的体温来融化这冷冽的寒冰。

他正在百般穷敲之际,忽然耳际有人在呼唤自己。

“無尘公子—無尘公子—已成大错—已成大错——”

無尘渐渐清醒,发现那声音就在附近。

“你是谁——谁在唤我——你在哪里——”

他发冠已凌乱,跣足而行,慌乱着在冰室里寻声走动着。

“我在这里——無尘公子——心雨姑娘冰石之后——”

無尘转过心雨的冰石,后面果然有个地阶冰洞,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無尘心迷神恍,一步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幽暗的小冰室,只见一面火红的石壁,上面悬挂着一个紫衣之人。

那人被冰索紧紧绑在红壁上,仿佛奄奄一息,却又显然一时丧命不了,她在承受一种常人无法承受的惩罚和煎熬。

無尘走到她跟前,她背后火红的石壁上酷热炙手。

無尘道:“是你在唤我?——你是谁——”

忽而又道:“我又是谁——”

“我叫明姑,無尘公子,你不认得我了……”这人受此酷刑,已徘徊在半生半死的边缘,此刻见到無尘,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明姑,明姑——这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明姑抖开遮挡眼前的蓬发,两只深陷下去的枯眼仔细盯着無尘看了许久,徒自叹了几口气,最后徒自干笑了两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被他们封印了记忆,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無尘此时倒是有了五六分的清醒,才开始感觉到身躯和灵魂内那股炽热与冰寒像是一种紧箍,一座牢笼,深深的锁着自己真正的内心!他再次卧倒在地上……

“几年前,他们冰封了你心中情念,现在又冰封了你的记忆,哈哈,哈哈哈……”

明姑气若游丝的笑声,是嘲讽,是凄诉,也是发自肺腑的悲痛!

無尘挣扎了好一番,才努力站了起来,道:“前辈,怎么样才能,才能让我想起我是谁?”

明姑忽然开始哭泣,又开始咆哮,道:“不可以!不可以的!都是我的错!当初未能看护好心雨,让她不小心与你遁入情魔道。大错已铸,我在此受罚是罪有应得!你快快离开这里,这里是寸心寒潭之底,你只要沿着头顶有水波的方向就能走出去,还尘灯你已经点燃了,你的使命完成了,你快快回你的太虚山去!”

“明姑——”

忽然,一个紫衣人影站在了这狭窄地室的入口,手里抱着一个婴孩,如一副幽灵早已久久立在那里。

“啊!雨儿!你怎么出来了!连情魔之子也解封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快将她放回去!快放回去!你这样做会毁了紫月圣境,毁了整个南遥!!”

心雨形容已变,浑身笼罩在一层紫雾之中,倏然飘到無尘跟前,一掌击在他天灵盖上,开始化去了他身躯里的记忆和情念封印。

無尘昏厥在地上,许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

“夫君!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無尘脑袋有点疼,渐渐清醒过来,抱过婴孩,温柔喜道“这真是我们的孩子!”与心雨拥在一起。

“雨儿!你这样会把無尘公子也带入魔境,快听我言,将情魔之子放归原处,否则诸事晚矣!”

心雨望着無尘,道“此生相遇,生死不负!”

無尘道“吾心亦此!此生相遇,生死不负!”

“不可以!你二人立下的是情魔之誓!雨儿,你会害了無尘公子的!”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我要被封住情念还不够,还要封印我的记忆,雨儿也是一个世间女子,她为什么不能拥有****!”無尘厉声道。

“無尘公子,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無尘公子,你现在是清醒的,快听我说,你二人的结合是一场灾难。心雨因与你结合失去了净月之身,不但不能担任紫月圣女之位,还将情魔影侵染了紫月圣境,她因此才被圣母锁在这里,你二人所生的这名婴儿是个情魔之子,是我拼尽努力才保下性命,封印在这里。你快听我言,将她放归原处,否则大难至矣!!”

“我自从在归云镇与她相遇就已入了魔!明姑!恕在下难从命!”無尘说罢,抱着婴孩牵着心雨往外便走。

“你要干什么!無尘,你快回来,雨儿她现在只是一时被你和孩子的至深情念牵了回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显现情魔真身,你也会被她的魔气侵染的!快回来!”

心雨的心神此时已经在晃动,谓無尘道:“夫君,我们走吧!”

“恩,我们再也不分开,一起去没有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

……

“無尘!雨儿!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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