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转过身,指着玉栏杆外道:“那远处悬浮的四座最大的宫宇便是‘春、夏、秋、冬’四大天时圣殿。
每座圣殿内都有六位天时圣女守护,圣殿内的紫月还尘灯是天时圣女灵力续命的源泉,此时那冬时圣殿内的紫月还尘灯已灭。
待会儿,就有劳惊秋师姐助我江花姐姐守住春时圣殿,宗雨师兄助我江月姐姐守住秋时圣殿。我们只要保住这临近两殿内的两盏还尘灯不灭,再由無尘师兄入冬时殿助我续燃冬时殿里的紫月还尘灯,便可大功告成!”
“如此之远,我们要怎么过去?”惊秋问道。
江雪道:“三殿的入口分别在这座七宝紫月阁门前的石桥下,待会我转动枢纽,惊秋师姊和宗雨师兄先跳入紫雾河里,便能找到二殿入口。随后,我再带無尘师兄进入冬时圣殿。”
江雪说罢,便让惊秋和宗雨准备,她要去转动枢纽。
首剑尊长老在临行时曾暗嘱咐惊秋,要她时刻贴身看好無尘。此时见江雪登上宝阁准备转动枢纽,大家要彼此分开行事,惊秋心中隐忧。她取出一枚八角寒玉法盘递在無尘手里,道:
“無尘师兄,此乃首剑尊之物,你带在身上,若再有心中难禁之苦,紧握此物,便可凝定心神!”
無尘木讷的接在手里。
江雪先将惊秋和宗雨送往春时圣殿和秋时圣殿的入口,然后带無尘进入冬时圣殿的入口。
拨开层层雾霭,無尘和江雪二人已立在一个雪林寒峰的入口处。
一阵寒意袭身而来,無尘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他抬头只见一座悬浮的白皑峰岭矗立眼前,数峰成林,白雪纷飞,峰头皆尽冰雪,寒风刺骨。
一条石阶雪道从雪峰林间蜿蜒延伸出来,石阶夹道的入口处,冷风清啸,似有无尽的力量要从内宣泄出来。
雪峰深处的高崖上一座宝阁宫殿在寒风粉粒中遥遥可见。
無尘立在雪峰入口的边缘,回首再望,目透薄雾,遥见其他三座悬浮山峰与自己所在这座,遥遥相连。
四座奇峰款款浮立,是周围所有悬峰中最大的四座。四峰牵引围绕在中间那阔约百丈的平台四方,说不出的天工奇景。
衬上周围百余座小的悬峰,犹如点点繁星布列的另一个凡间奥区。
那三峰中,一座彩花绿草,翠峰林立,想必便是那春时圣殿之地,遥见崖边两少女正联袂交谈,一个身着绿裳,样貌与身边江雪姑娘一模一样,另一个正是惊秋师妹;
旁边那座,峰翠叠泉、茂林修竹,想是那夏时圣殿所在了;
远处第三座悬浮山峰则枫树林立,秋枫肃穆,崖边一颗粗壮虬枝大树,树冠奇大无比。秋叶凋零,百枝盘桓,树后隐约有一条枫林小道通往峰上一座金黄宝阁。一个少年紧随一名黄衣女子正走上枫林小道,那少年正是万俟宗雨。
江雪道:“無尘师兄,这便是冬时圣殿所在了,那雪峰林里的罡风乃由千年寒月之气而生,能催化世间万物。
我姐妹四人从小贯居此地,又曾随圣夫人在寸心寒潭底受过三载寒潭之浸,故而不畏寒火,我这里有明姑所配御风丹专御此风,無尘师兄可服用一粒。”
江雪随即从衣怀里掏出一个五彩小玉瓶,长约寸许,玲玲剔透,光彩斑斓。那瓶身透明,内中好似有朵云气在翻来覆去,她倒在手里,落出一粒白雾裹着的软丸。
無尘木讷接过御风丹,吞了下去,可是双眼却紧盯着她的玉瓶,他见到此瓶不知何故竟突然心头一震,仿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被牵动,想要挣脱却又被身上另一种力量牢牢束缚。
还有圣使口中的“明姑”,自己明明“从未听闻”过,但总觉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有种强烈的识觉意识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
無尘眼见着她将盛丹的玉瓶收在怀中,不禁道:“咦,这瓶儿好生精巧。”
江雪抿而一笑,带着無尘朝雪峰路径内走去,罡风吹来,無尘只觉通体无异,道:“宝瓶盛金丹,能研此玄丹,你那‘明姑’想必定是贵教中一名得名老前辈了。”
江雪道:“这是自然,这乾坤寸玉瓶也算是我教养月堂的一件至宝,明姑便是我教养月堂的主人,她平素不参加教中日常祭祀活动,只在选取新圣女时才会公开露面,协助新选圣女外出积修外功。
此外,我胞妹四人自被圣夫人度化上山,也由明姑抚育教导,一身本领皆为明姑所授。
明姑对我姐妹恩爱有加,算是我姐妹最亲近之人了,这瓶儿是明姑早年出道时的得的宝贝,在我姐妹离开养月堂,入这圣殿时赐予我姐妹的。原本是一对儿,那一只在圣女姑娘那里,这一只便由我姐妹四人共有……”
她不知道明姑、心雨在归云镇和無尘的那些往事,所以毫无忌讳的侃侃而谈。却不知,这样极其危险。
皓雪纷飞、冰峰回转,一条冰脊石阶终于在雪峰林深处出现。迂回延伸,直通冬时圣殿之处前的一片雪松林内。
风雪迷离,無尘只觉得远处峰顶的宫殿时而近在眼前,清晰可见,又时而渐行渐远,遥不可及。
二人行走了好久,身旁雪峰形状似乎都差不多,再行好久,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方位。
原来这数不清的雪峰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阵,那山崖正好位于迷阵中间。罡风充盈整个雪峰林,这里有圣法禁止,外人若要闯进此地,未到圣殿崖头,想必就会迷失雪峰阵中,时间一久还未找到出口就被罡风化为冰粒雪尘了。
二人终于来到宫殿石崖的跟脚下,只见整个崖壁结了一层淡蓝色薄冰,崖凹正中间一个圆形紫色漩涡缓缓流转。一股股凛冽气流从内吹出,充盈外面整个雪峰林,这里,是那罡风的源头。
“圣殿在头顶上,我们怎么来到了这里?”無尘木讷道。
江雪笑道:“这里正是冬时圣殿的入口!無尘师兄随我来。”
她牵起無尘,直朝漩障处走去,二人霍然进入崖腹之内,此处为圣殿正下方,只见又是一番景状,
崖腹之内,一个阔大的空间,中间一个悬浮圆形玉石平台,平台上,一通由冰石制成的环形通天梯直达天顶光亮处。
江雪牵無尘走上平台,四周崖壁雪白,雾气腾腾,往下看,白蒙蒙雾气缭绕,深不见底,朵朵或紫、或白、或红的发光之物或隐或现,六条丈许粗细的白色光柱由下面直通天顶。
“無尘师兄紧随我后,但请足下小心!”
江雪言罢,当先朝冰阶梯走去,白衣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在环形冰石阶上来回转动,跳跃而上。
無尘提起一口太虚真气,亦随她后往冰石阶梯虚空踏去。
几近崖顶,無尘也看到那六道白柱连接顶壁之处,白蒙蒙一层冰雪附在上面,六根硕大白光柱融入其里,柱上皆有一层厚厚白雾沿光柱向上漫散到天顶石壁上,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沿着光柱源源不断的从下界往上流动。
只是那力量仿佛时而强大,时而羸弱,那柱光也时而盛芒,时而衰弱。
不多时,二人由天顶出口跃出,却身在一个皓雪纷飞的孤崖上。
一个高约十丈的冰石牌坊立于眼前。
只见两个高过丈许,手持弯月画戟,头戴甲胄,浑身皓雪银甲的护卫天将正守护在牌坊两侧。
他们的铠甲上结了厚厚一层冰,翘望外宇,面朝天方,已看不见其容样,也不知是人还是石像,更不知已守候这里多少个岁月了。
二天将肃然矗立,一动不动。無尘见牌坊上“时冬”两个篆字为冰雪覆盖,隐隐可辨。
牌坊后便是崖巅冬时圣殿院落了。
二人穿过牌坊,走进院落,無尘见院内青石地砖上铺就了一层青滑冰雪,各个殿门前路径可辨。诺大的院内空荡荡,无甚杂物,仅庭院中央有一尊形制古朴,既青又百的巨石。
他看不出有甚神奇,院落正面是一座大殿,两侧是两排三五扇门宇相连的偏殿。那正殿上空白雾杳杳,皓雪纷纷,看不清殿后是个什么所在,正殿两侧是两个小巧月门。
正殿之门紧闭,门上亦附着一层厚厚冰雪,無尘见那宫门正中间透过冰雪竟印着一块形似玄道太极的圆形图形。
那冰雪乃是寻常冰雪,遮不住無尘眼目,無尘透过冰雪凝视那圆形图案许久,仿佛内中是一个浮动的山水画,隐约间看到许多青石峭峰,但又旋即不见。
忽而之前那个一直在脑中浮动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石壁上。
無尘内心深处神思不定,总在某个瞬间好似脑海深处有某个迹象突然出现,仿佛突然间忆起什么曾经特别深刻的东西,但那念头又一闪即逝。再欲凝神忆起,竟又头疼欲裂,昏沉难耐。
如此反复数次,無尘想起惊秋予他之物,探怀取出那个八角器物,握在手里,清凉之气顺意而来,果然渐渐心静。
無尘不再看那门上图案,移目他处,见江雪圣使在两扇月门处摆弄了甚久才回首唤自己过去。
無尘亦看出正殿之门乃是虚作轮廓。其实正面并无门,旁边两扇月门才是进入圣殿之入口。
圣使江雪姑娘招呼了無尘,已当先走进月门,月门门口法台上各矗立着两尊已被冰雪冰冻的护卫天将,体型与适才牌坊下的一般无二。
只是各弓腰持戟,凶神恶煞的对望着月门前。
江雪圣使已跨进左首月门,無尘待要跟上前去,猛听得“嗤嗤”声响。
那天将竟横戟当前,拦住去路,月形画戟上紫芒大盛。
無尘急切后退三步,江雪圣使在前娇斥:“戍月天将休得惊慌,此乃家夫人奉请之客,乃太虚门下,助燃还尘灯者。”
那天将闻言,紫芒渐散,复归原状。
無尘越过月门,惊然止步。见跟前竟是万丈悬崖深渊,原来这院落后面是一道平整的绝壁!
这主殿有一半是生长在这壁崖边缘上的,另一半翘首凌空,凸出悬崖之外!
仔细一看,刚才的院落原来是这圣殿的“后院”,圣殿大门是背崖朝天,在悬崖之外的。
只见瑞雪纷飞,罡风呼啸,这圣宫好一派肃穆壮观之景!
無尘见眼前悬浮着一块块尺许见方的青石,斜向前,向上迂回排列成一条弧形路径,通向宫殿正面。
無尘轻提太虚真气于脚端,凝神一步步跨过悬浮石径,走上玉栏。
上了玉栏,落在正面殿门走去,正宫大门挑角飞檐,气象雄伟,二人这才真正进了冬时圣殿!